莊聿白被一股力從椅子上扶起來,更恰當地說,應該是輕而易舉拉起來。
“忙好了。我們回家。”孟知彰道。
莊聿白餘光瞥到柳嬸,如他所想,對方的視線牢牢粘在自己正被孟知彰捉住的這截手腕上。臉上的表情陰晴難定,尴尬又熱鬧。
莊聿白有些難為情。哎哎哎!兩個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體統。他試着扭動下手腕,誰知這鐵嵌一般牢牢焊在自己手腕上。
真是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勁,抓我抓這麼牢,幹甚!
“好的,表哥,我們回家。”莊聿白磨着牙應承孟知彰,甚至轉過臉去瞪孟知彰,讓他注意下自己的言行舉止。這可不是家中床上,可以由着你綁住手腳。當着柳嬸的面,倆人在這撕扯不清,多難堪。
誰知孟知彰卻根本看也不看他。莊聿白隻能假裝若無其事地笑着同柳嬸告别:“柳嬸我們先告辭了。今日這茶,很好喝。”
廂房走至院中,孟知彰才将手放開。
“今日共得鄉鄰銀錢784文,米糧98斤。”孟知彰将錢袋遞到莊聿白手上,“已經清點過。”
“孟知彰,你抓我手腕做什麼?很痛的。”莊聿白小聲抱怨孟知彰,院子中還有其他人,他怕孟知彰再拉抓他,忙揣了錢袋跑去找牛大有說話。
牛大有将米糧幫忙送回來就離開了,莊聿白正打算将鄉鄰的和學中帶回的1328文一起入賬,此時門外來了人。
是吳家的趙管家。
今天是他們家老太太壽辰的正日子,管家剛忙完家中事就被安排來給莊聿白送東西,說是他們家老太太親自交代的,一定要送他親手交到小郎君手上。
趙管家笑着同莊聿白說明來意,便招呼小厮趕忙從車上搬東西。
先是搬出兩匹素色布料,一匹月白,一匹天青,趙管家說雖不是什麼名貴布料,做件衣服日常穿穿也是使得的。
又擡出來兩個大食盒,打開後裡面放着幾個小食盒。
“這是家中做的幾盒細面果子,小郎君也試試我們廚房的手藝;這兩盒是外頭采買的,自己吃或者送人都成。”趙管家将一個木質透雕食盒小心捧過來,“這一盒是賓客特意從府城“塵端食肆”訂購的小食,有嵌字豆糖,也有荷花酥,每樣放了些,也給小郎君和孟書郎嘗嘗鮮。”
莊聿白豆芽野菜吃了這許多天,忽然一堆好吃的擺在面前,哪能不心動,早一臉歡喜走上前去看。
孟知彰視線掃了眼莊聿白,先一步走到管家跟前,伸手将那些食盒接過來,打開蓋子讓莊聿白一樣一樣細細看。
花色各異的精巧果子,有壽桃蔬果形狀的,有時令花卉的。包裝最精巧的是嵌字豆糖,方寸間竟然嵌着一個比劃繁複的“夀“字。齊整劃一的蜜色扁圓豆糖,十枚一簇包進潔白雪箋紙,又落一枚“塵端食肆”绯紅小印,清新可愛。
孟知彰将雪箋紙打開,揀了一枚讓莊聿白嘗嘗:“塵端食肆的吃食很是難得。這豆糖南先生喜歡,有一次得了一份分了些與先生,我有幸嘗過。”
莊聿白接了這枚帶着某人手指溫度的豆糖含在口中,确實好吃,清甜明亮,醇香有餘。
趙管家見二人喜歡便放了心,他摸摸袖子似乎在積攢什麼勇氣,又笑道:
“還有我們家小公子也然給我代為謝謝小郎君,他為給老太太祈福在佛前跪着抄了兩天經,雖辛苦些,但能為老太太盡孝心受再多累那也是應該的。今日強撐着在席間坐着,給老太太過完壽,回去好生将養了。但聽說我要來給小郎君送東西,臨來特意交代給小郎君帶件東西。”
“你家小公子給我送東西?!”
這個莊聿白着實沒想到,他設計讓那吳用吃足了苦頭,吳用恐怕恨罵自己還來不及,怎麼還會讓人給自己送禮物?
趙管家眉頭皺了下,似乎有些為難,但還是從袖子中掏出一塊掌心大小的環形玉佩:“這是我們小公子随身佩戴的纏枝牡丹和田玉佩,說送與小郎君當做謝禮。”
玉佩?!
一聽玉佩,莊聿白更來了興緻。黃金有價玉無價,玉在古代都是身份地位的象征。雖不知吳用安的什麼心,自己能擁有一塊,也不錯。他自打穿越過來,見過最值錢的東西就是最近賺的這些碎銀子。
“我瞧瞧。”莊聿白剛想去接,一條堅實有力的手臂攔在面前,“……”
“君子無故,玉不離身。”孟知彰擡手攔在半空,将莊聿白擋在身後,又冷眼對那管家道,“更何況你們家小公子身子柔弱不能自理,我勸他還是好好将養為好。至于這玉佩……我、家、夫、郎,不需要!”
孟知彰盯着趙管家,不知何時眸底浮上一抹狠厲。
他微揚下巴,眼神冷戾,甚至帶着陰鸷,如雄獅俯視鬣狗,将“我家夫郎”一字一句砸在那管家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