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哪裡?”
莊聿白擔心對方繼續盤問,強行轉換話題。
“長甯州、暨縣、孟家莊,在下孟知彰。”
孟知彰自報過家門,凝眸看定莊聿白。
莊聿白心中發虛,他用力回憶,對地名着實沒什麼印象,不過孟知彰這個名字……算了,還是先解決眼前最要緊的問題。
“孟兄是打算收留我了?”
孟知彰未置可否,似乎沒等到想要的答案,眸底微不可察暗了一下:“你昨日說一百文,一月為期,将十倍奉還。”
正嚼嚼嚼的莊聿白,使勁點頭:“一月為期,若食言,任憑處置!”
為了成功留下,這是下了軍令狀。
“為何是一月?”
為何是一月?還不是為了争取成功率麼。開口就說住蹭吃蹭喝住上一年,正常人誰會答應。退一步講,萬一不住着不舒服也好跑路。當然這些都不能擺在桌面說。
莊聿白心裡嘀嘀咕咕,不等他開口“解釋”,卻見孟知彰似乎看透一切,起身站起來。
“我出趟門,少則三日,多則五天。錢在書桌上,除了你要的100文,還有50文你日常開銷。”
……
這就算留下了?!
等莊聿白反應過來,開心得恨不能去抱住眼前人。他心裡單方面宣布,現在孟知彰就是他在古代最好的兄弟了。
對,好兄弟!
一高興,莊聿白就想跟這位好兄弟多說幾句:“孟兄,都說讀書人目下無塵,絕不為五鬥米折腰。我還擔心這些賺錢之類的話會冒犯你。”
孟知彰将收拾好的招文袋斜跨在身上,越發顯得肩寬背直、身姿挺拔。
“那是酸儒做派。民以食為天,不謀稻糧何以安身?無以安身,何談讀聖賢書、聞窗外事?又如何修齊治平?”
孟知彰說得雲淡風輕,莊聿白卻聽得一愣。陽光從背後打過來,給孟知彰鍍上一層金色光暈。光暈映入莊聿白眼底,心中也跟着一點點翻湧着細碎光斑。
“兄台胸襟寬廣、氣魄不凡、見識過人……小弟佩服!”
莊聿白極力搜羅溢美之詞,心中竊喜抱對了大腿。此人絕非池中物,有如此志向,日後肯定能飛黃騰達。現在就差自己好好賺錢來為他搭青雲梯了!
孟知彰明白對方的誇贊雖浮誇,但絕非出于社交情面的恭維:“君子役物,小人役于物。隻要内心坦蕩,且這錢财取之有道、用之亦有道,又何須避之如虎豹?”
說完目光堅定地看向莊聿白。
這下更不得了,莊聿白登時覺得自己俨然也成了對方口中的君子。
交朋友嘛,三觀相符最重要!他已認定孟知彰就是自己的知己。
莊聿白将人送到柴門旁,作為一名标準直男,他伸出手要用直男的方式拍拍對方肩膀表達友好。奈何身高差在那,手舉到一半換了方向,在孟知彰胸前不輕不重捶了一拳。
“這個家交給我,盡管放心!”
拳頭很快彈回來……這副胸膛鼓囊緊實,震得莊聿白手木木的。若非親眼看着,他還以為自己錘在了銅牆鐵壁上。
“孟兄這身材……了得!怎麼練的?也教教我!”莊聿白輕揉下手背,帶着直男在這種場合下該有的最高禮贊,“若非穿着這身儒生長衫,我還以為孟兄是習武之人!”
“過獎。略懂一些拳腳。”孟知彰的目光從琥珀色頭發移到昨晚被他單手制服、繩索捆綁的細弱手腕上,“說不明白的事理,交給拳腳更容易解決,不是麼?”
*
老虎不在家,猴子開始稱大王。
看着孟知彰背影消失在蜿蜒林中路的盡頭,莊聿白回身将柴門在背後關緊。
穿越古代之獨居生活,正式開啟!
莊聿白将院子内外又巡視一遍,看是否有漏掉的地方。說不定眼前這貧窮的表象,隻是為了考驗自己。不然怎麼解釋一貧如洗的家中,卻生長出孟知彰這般蒼松翠柏般的存在?
這個院落就像在土地中生拔出來的,帶着泥土的韌勁和質樸。莊聿白他連書架後的牆都敲過了,家中除了孟知彰放在書桌的那150文錢,多出的隻有竈屋的5枚雞蛋和2根黃瓜。
看來實在是他多慮了。好吧,貧瘠的土地,也能長出芝蘭玉樹。
孟知彰那張棱角分明、眼神深邃到近乎神秘的臉,時不時在他面前浮現一下。英俊到讓人……嫉妒。
嫉妒,也算直男之間的贊美。莊聿白是這麼理解的。不過眼下這種形而上的問題,他沒有太多時間去關心。他有更緊迫的任務。
1個月100文錢10倍,他莊聿白可是守信君子,必須說到做到。
做點什麼來撈這初來乍到的“第一桶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