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羽抿唇。
難怪他後來怎麼都找不到一幅畫,找不到媽媽曾經存在過的痕迹。
原來被媽媽珍藏的畫作,都被燕遠志和文紅英拿來當牟利的工具了。
燕清羽又問:“那這裡其他的畫呢?”
姜雲簡沉默了會兒,操縱輪椅走到燕清羽面前蓋着白布的畫架,将畫架上的白布掀開。
隻見在白布之下,也是一幅類似風格的,清新明麗的花園少年油畫。
油畫裡的少年在花團錦簇間蕩着秋千,隻有一個朦胧的身影,看不清臉,但能看出是非常活潑爛漫的氛圍。
燕清羽這才察覺,小畫室裡所有類似風格的畫作,都有一名看不清臉的少年。
姜雲簡看着畫架上未完成的畫作,回答:“顧漫芸女士是我的繪畫老師,我從七歲開始跟着顧老師學習繪畫。”
顧漫芸,是燕清羽媽媽的名字,也是十幾年前聞名世界的畫家。
燕清羽記得因為他不走畫畫這條路,所以他的媽媽後來也确實收了些學生,從中選擇有天賦的苗子着重培養。
但燕清羽那時候一心放在鋼琴上,對這些不感興趣,沒關注過媽媽後來收了誰,收了多少學生。
姜雲簡問:“你不知道這些畫作都被燕家拿出來拍賣了嗎?”
燕清羽搖頭。
他甚至是經曆了三世,直到此時此刻才知道。
他問:“什麼時候開始的?”
姜雲簡:“……顧老師去世後不久。但是那時我也還小,所以有很多沒拍到。”
姜雲簡隻比燕清羽大兩歲,顧漫芸去世那年,姜雲簡才十三。
燕清羽握緊了拳頭。
那時他找燕遠志要過媽媽的畫作,燕遠志卻說都被媽媽放在她自己教學的畫室裡,但是沒有人知道畫室在哪兒,還答應等他長大了再陪他去找。
可是長大以後,燕遠志和文紅英又一次次地敷衍他。
第一世的他傻傻地信了,第二第三世他開始嘗試自己去找,但時間太過久遠,而且大概是燕遠志他們的特意隐瞞,沒權沒勢的情況下他實在很難找尋到線索。
燕清羽再怎麼都沒想到,燕遠志居然在媽媽去世後沒多久,就背着他偷偷把那些畫作全都拿去拍賣謀利了。
燕清羽的拳頭握得更緊。
這是他重生到這一世之後,産生過最強烈的情緒波動。
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媽媽的畫作。
燕清羽沒有維持這樣的狀态太久。
他不信任姜雲簡,也不覺得姜雲簡會買下那麼多媽媽的畫,是要紀念或是别的什麼。
畢竟他的媽媽是舉世聞名的畫家,畫作本身就有很高的收藏價值。
燕清羽松開手,仿佛又回到了之前死氣沉沉的狀态中,那短暫的悲傷與氣憤隻是一顆無足輕重的石子,蕩起幾圈漣漪後便再無影蹤。
他最後看了眼畫室裡的畫作,轉身準備出去。
姜雲簡忽然開口:“過幾天有個拍賣會,我聽說拍賣會上可能也會有顧老師的畫作,打算去看看。你要和我一起去嗎?”
燕清羽腳步停住:“……什麼時候?”
姜雲簡:“周日晚上。在隔壁省,要是到時你身體合适出遠門了,我們可以一起去。”
“好,我知道了。”燕清羽離開了小畫室,下樓。
陳叔看到他,笑着說:“小先生下來啦?晚餐好了,趁熱吃吧。”
燕清羽“嗯”一聲,走向餐桌邊,坐下吃飯。
謝華良最近賴在他們家裡住着,跟着一塊過來。
燕清羽忽然問:“明天天氣怎麼樣?”
他很少主動和謝華良搭話,謝華良愣愣地說:“和今天一樣的晴天,怎麼了?”
燕清羽低頭攪拌着碗裡的粥:“明天我想去小區裡走走。”
謝華良眨眨眼:“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想通了要出門曬太陽了?”
燕清羽沒再理他。
正好這時姜雲簡操縱着輪椅也來到了餐廳。
謝華良直接湊過去問他:“姜老闆,你家小先生剛主動說明天想去小區裡走走,你怎麼做得到,居然勸得他想通了?”
姜雲簡看向燕清羽的方向,但燕清羽神色如常地沒有什麼神色,安安靜靜低頭喝粥。
看起來很乖。
姜雲簡眸色柔和不少,但再看向謝華良時,又變成平時的淡漠:“沒什麼,隻是周日要和清羽出趟門。”
說完,姜雲簡就直接操縱輪椅,到燕清羽身邊去,一起吃晚餐。
謝華良:“?”
雖然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感覺好像吃到了一嘴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