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華良:“你不是剛才進你家小先生房間前才換過嗎,怎麼又換?難不成你進個房間還有專門的輪椅啊?”
姜雲簡:“。”
姜雲簡:“他平時習慣赤腳踩在絨毯上,去過外面的輪椅會弄髒他房間地毯的。”
“……”謝華良莫名其妙被狗糧糊了一臉,“行,知道你超愛了。那我去書房裡等你。”
姜雲簡“嗯”一聲,回房間裡換回了他平時最常用的靜音輪椅,到書房去找謝華良。
他開門見山地問:“你覺得清羽狀态如何?”
謝華良回答:“目前看來和之前差不多,但是我剛問了鐘醫生,鐘醫生也說你家小先生是心有郁結,底子又差,長此以往恐怕對身體極其不利。”
“你說他昨晚是生理性地吃不下西藥,我倒覺得有可能是生理加心理雙重因素,導緻他對西藥有莫名的排斥與抗拒。”
姜雲簡皺眉:“生理與心理雙重因素?”
謝華良摸了摸下巴:“我推測,他可能之前遭遇過什麼應激性的心理創傷,和車禍無關,大概率是人為帶來的。比如說長期有人強迫他吃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藥。”
謝華良又提及另一個點:“還有之前,你說他喜歡縮在沙發和茶幾之間的小角落,喜歡去陽台吹風,但是上次我看陽台裡那個躺椅布置得還蠻像個小窩的。他也很可能是長期受到什麼心理上的打壓,很缺乏安全感。”
姜雲簡:“可是他的性格變化就發生在車禍前後,如果以前就有這樣的遭遇,他不會那麼明媚幹淨。”
姜雲簡自己的精神狀态就很堪憂,他非常清楚如果是這種人為的心理創傷,燕清羽就是再樂觀開朗,也不會對陌生人都報以最大的善意。
謝華良聳聳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人都是多面的,或許你家小先生就是一個特例呢?總之你也别死抓着程家和程雲起不放了,我覺得燕家你也需要多關注關注。”
“都說有了後媽就會有後爸,明面上可能他們對他多好多好,背地裡誰知道呢?”
姜雲簡聽勸:“好。”
他接着問:“那要怎麼才能緩和他的狀态?”
這一次燕清羽隻是在陽台吹風着涼,就病得這麼嚴重,姜雲簡不可能時時刻刻監視着他,他不敢想象之後燕清羽要是心理狀态惡化,又會做出些什麼難以挽回的事情。
謝華良無奈攤手:“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不知道他的心結到底是什麼,讓他産生厭世情緒的根源是什麼,和什麼東西相關。這種情況下要解決簡直難于登天。”
姜雲簡抿唇:“那我就隻能這樣眼睜睜看着嗎?”
謝華良歎口氣:“差不多吧。總之這段時間你可以盡量多帶他出門走走,哪怕是坐輪椅去院子裡曬曬太陽都好,不要總是悶在房間裡,不然出問題的概率更大。”
姜雲簡輕垂眼睫:“我知道了。”
謝華良起身拍了拍姜雲簡的肩膀:“說了那麼多你家小先生的事情,你打算什麼時候處理處理你自己的精神問題?自己都不樂意治病,還想着去解決别人的病,你也是我見過的頭一例了。”
姜雲簡直接回避:“再說吧,我去看看清羽。”
說完,他就操縱着輪椅轉身離開了。
謝華良看着他消失在門後的背影,雙手抱胸,啧啧兩聲:“早知道要攤上你們這倆精神病夫夫,我主修心理學算了。學什麼醫呢,沒一個愛惜自己的。”
“算了,反正錢給夠,勉為其難地照看照看你們吧。”謝華良伸個懶腰歎口氣,也走出了書房,去找鐘尹問燕清羽心有郁結的事情。
—
另一邊,姜雲簡先回房間把輪椅換了,之後才到燕清羽房間門口,輕敲兩下房門,沒有得到回應。
屋内還有黃色方塊的聲音,姜雲簡自行推門進去,發現燕清羽就這麼坐在床頭睡着了。
屋裡暖氣開得足,燕清羽隻穿了一件睡衣,蓋着被子,懷裡還抱着毛茸茸的抱枕,是姜雲簡在他來姜家前就專門為他買好的。
燕清羽歪着腦袋靠在抱枕的那一側,白皙脖頸上的淡青血管清晰可見,鮮活卻又脆弱,被稍長的發梢遮掩幾分蜿蜒脈絡。
姜雲簡操縱輪椅駛到床邊,先伸手摸了下燕清羽的額頭。
體溫還算正常,沒有再燒起來。
他正打算收回手,燕清羽卻在這時無意識地又把腦袋歪到了他手所在的這邊,枕在他的手背上。
輕緩溫熱的氣息傾灑在手背,燙得姜雲簡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小小的房間裡仿佛隻餘下暖氣運作聲、加濕器噴霧聲,以及姜雲簡自己怦然止不住的心跳聲。
過了許久,姜雲簡才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将手抽出來。
燕清羽不安地皺了皺眉,擡起頭緩緩睜開眼,初醒時懵懂的深褐雙眸與姜雲簡視線正正撞上。
姜雲簡的手停滞在空中。
燕清羽眨了眨眼,眸色逐漸清明,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又看了看姜雲簡仿佛是要伸向他脖頸的手。
這是要幹什麼?表演古早小說裡的經典霸總掐脖節目嗎?
姜雲簡在燕清羽疑惑的視線中緩緩收回了手。
他故作從容地強行轉移話題:“今天天氣不錯,我陪你去院子裡曬曬太陽吧。”
燕清羽看了眼姜雲簡坐着的輪椅,又看了眼自己床邊的輪椅,冷淡:“你推我還是我推你?”
姜雲簡:“……”
姜雲簡:“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
他徑直操縱輪椅離開,一出門就打開了程洋的微信界面。
【簡:通知那個團隊,讓他們下周日前把定制支撐架給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