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狗回家,賀明軍把狗放在暖和的大屋,等它長大了再在院子裡搭個窩,冬天就先跟着人睡吧。
櫃子下,賊貓視線跟着小奶狗,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
最終沒壓住好奇心,它悄咪咪地爬出來,毛茸茸腳墊輕輕落下,無聲無息地朝小奶狗潛行過去。
嘿嘿,終于有比它小的生物能欺負一下了!
番外分界線
再次看到弟弟的幼年體形态,賀明珠心一軟,同時又湧起極為複雜的感情。
前世弟弟由兄姐撫養長大,雖然性格有些軟弱怕事,但還算是個聽話的老實孩子。
但結婚後,他就像變了一個人。
弟媳性格潑辣,先是要彩禮,接着要買房,生了孩子要紅包,孩子上學也要姑姑表示表示……
她總有理由要錢,不給錢就鬧。哭天抹淚地喊,早知道她連親弟弟都不幫襯,才不嫁賀明華這個父母雙亡的廢物。
賀明珠一直沒結婚,弟媳繞着圈子打聽她的錢要給誰。
她兒子可是賀家唯一的第三代,将來要給姑姑摔盆,她死了遺産是不是應該給她兒子?
她當着弟媳的面立遺囑,寫明遺産都捐給失學女童。
弟媳氣得當場就變了臉色。
後來,弟媳以弟弟的名義把賀明珠告上法庭,讓她吐出當年侵吞的父母遺産,連法官都看不下去,勸雙方和解。
長姐如母,一家子有什麼事兒是關上門不能解決的?
弟媳堅持要追讨遺産,口口聲聲說當年爹媽的工作都被兄姐頂班了,家裡存款和撫恤金也被他們拿走了,弟弟什麼都沒分到,這不公平。
法官不客氣地質問,那當年弟弟是誰撫養長大的?
弟媳語塞,反正就是堅持要分遺産,特别是那套老房子,堅持房子必須全部歸弟弟。
後來賀明珠才知道,弟媳不知從哪兒聽說老房子要拆遷,想搶走房子,獨占全部拆遷補償。
賀明珠煩不勝煩,覺得總這樣不是事兒,就把弟弟叫出來談一談。
弟弟窩窩囊囊低着頭,說那畢竟是他老婆,他們還有孩子,他也沒辦法。
她當時覺得小弟可能是太小沒了父母,太過渴望完整的家庭,對家庭極度珍惜,所以即使明知老婆有問題,他也沒勇氣來解決。
朋友勸她,兄弟姐妹隻是相伴一程,最後總要漸行漸遠。
雖然有些遺憾,但她尊重弟弟的選擇,這畢竟是他的人生。
在賀明珠重生前,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過弟弟的消息了。
番外分界線
賀父生前在烏城煤礦上班,負責井下采煤,雖然危險又辛苦,但收入頗高,在國企工人普遍工資隻有四五十塊錢的八十年代初,他每月就能拿一百多塊。
賀母在煤礦子弟小學當老師,每月也有四五十的工資。
家有雙職工,有雙份收入,逢年過節還有雙份福利。
雖然家裡三子一女,但和周圍人相比,賀家算是寬裕人家,不僅吃得飽飯,每個月還舍得買肉吃。
賀明珠作為唯一的女兒,從小不用撿哥哥們的舊衣服穿,賀母每年都扯布給她做新衣服。
但情況在今年急轉直下。
賀父所在的二分礦發生了透水事故。
賀父是采煤隊的隊長,他第一時間組織隊員撤離,自己則留下殿後。
賀父本來有機會活下來,但當時礦上剛引進國外先進綜采設備,他想搏一把,把設備搶救出去。
事故沒給他機會。
賀父犧牲的消息傳出時,賀母正在上課。
這些年她見到太多的煤礦事故,不贊成賀父繼續在采煤隊工作,一直勸他打報告調到地面。
就算工資少點也沒關系,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團團圓圓,吃糠咽菜也高興。
賀父想着家裡孩子多,想趁幹得動的時候多幹幾年,多攢點錢,将來孩子們上大學、結婚都要花錢,他得拿的出錢。
到時候,他把一摞大團結往桌子上一拍:“拿去,爹都給你備好了,不用還。”
巨大的悲痛下,賀母昏了過去,額頭磕在講台上,血流不止。
同事們七手八腳把她擡到醫院,誰知還有更大的噩耗等着。
她被診斷出肝癌晚期。
賀明珠記得當時是周四,她剛上完勞動課,身上套的髒大褂還沒來得及脫下來,就被媽媽的同事帶到醫院。
“明珠,你要堅強。”
來不及為父親的犧牲而悲傷,賀家孩子們竭力想要留下母親。
他們不能再失去了。
但肝癌晚期是以當今的醫學技術也很難挽救的絕症,更何況是在八十年代。
他們帶着母親去北京看病,錢像流水一樣花出去,家裡為數不多的積蓄很快見底,賀父的撫恤金也花完了。
礦上報銷了一部分醫藥費,賀父賀母的同事們組織着捐了一部分,之後又借了一部分。
最後是賀母不肯治了。
錢花的太多,她說什麼也不肯治,隻要清醒了就去拔身上插着的管子,掙紮着要下床回家。
最後硬是逼着賀家大哥把她擡回了家。
短短三個月,賀明珠失去了父親和母親。
然後數十年,颠簸流離,家散人亡,最後隻剩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