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符紙化成灰燼散在這晴日天,正午的陽光落在這條無人的街道上沒有一絲溫度。
如此的太陽,他們已經看了一日了。
得到雪蠶的消息後,柳拂衣不敢耽擱跟着慕瑤和淩妙妙幾人連夜出門,沿着上次的路子進到這片空城。
可入了這地,卻立感不對。
原本該是短短幾步的街道卻像是無止境一般延伸而去,淩妙妙走得口幹舌燥體感他們已經走了好幾個時辰,可太陽高懸于正空,居然沒有絲毫挪動。
在他們看來幾人不過在這街道走了一會功夫,但看到雪蠶送來的消息後才頓感不對。
——在雪蠶的話裡所知,目前距離雪蠶入了那地兒居然已經過了一日有餘。
看到符紙上的信息後幾人神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心切女兒的柳慕二人,臉煞白得可怕,淩妙妙也憂心忡忡說莫不是中了妖道。
柳拂衣聽到此話,眼神一沉,側頭問慕瑤有沒有察覺到妖氣,可慕瑤堅決搖頭表示完全沒有。
如此,就隻有一種答案,這妖的目标不是他們,而是困住他們後再會得到的東西。
——“雪蠶!”
幾乎同時的,慕瑤和柳拂衣猛的驚呼出聲,這種感覺很難說,但他們自打一開始入了這街道就心裡有種怪怪的感受。
起初兩人不言,以為不過是心裡擔憂女兒,可現在卻突然意識到這是一種對兒女有威脅的心有靈犀。
淩妙妙被兩人突然一叫吓了一跳,趕忙問是想到了什麼?而柳拂衣來不及解釋,隻是忙着掏出聯絡符,立即提袖寫字匆匆送去。
雪蠶的回話來得很慢,時間在那一瞬間被拉的很長,直到一炷香後才有了消息。
慕瑤撲到柳拂衣身側,恨不得把那些字裡面倒到自己的眼睛裡,淩妙妙也着急,拉着一旁不語的慕聲也湊上去,一家人挨在一起,一時疏忽了老爺。
雪蠶的回信很簡短,她已經知道了柳拂衣他們現在遇到了難事,很貼心地說出在現實已經過去了整整三日,讓慕瑤看得忍不住痛呼。
符紙上接着顯現下面的内容,字迹潦草看是偷偷寫成,寥寥幾字卻看得四人背脊發涼。
“我被一隻妖纏上了。”
雪蠶道。
字沒有語言能賦予感情,可這橫豎撇捺卻讓慕瑤如臨冰窖。
猜測變成了現實,雖雪蠶稱這妖對自己沒有敵意,但卻又怎麼能讓人安心?
柳拂衣捏着符紙的手用力到顫抖,在符紙再一次化成灰燼後,他突然像是意識到什麼,猛然一擡頭看向獨自站在一旁的男人。
少年昏迷不醒,在家裡受了管家的照顧,此次行動他沒有參加。
這一次昏厥原因是什麼,其實柳拂衣已經有了猜測但有心有顧慮不好直問,可顧及到雪蠶他便不再客氣。
周身寒風漸起,衣訣飄飛,柳拂衣一個閃身直逼老男人身前,在淩妙妙一聲驚呼裡拎着老爺的領子提了起來。
“……*兄,此處有妖一事你是否早已知曉?”他怒目圓瞪,出言鎮住了在場所有人,“楓溪是嗎?那妖是不是楓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它在此處!故意讓我兒進去引出那妖物!”
“柳大哥!你冷靜點!”
這件事來得突然,淩妙妙從隻言片語裡尋不出什麼,她幾步上前拉着柳拂衣的袖子讓他先把老爺放下了,可柳拂衣充耳不聞,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她從未看過,就連原著《捉妖》裡也不曾描寫過的氣場。
慕瑤心細,已經猜出話中意,急急忙忙也拉着拂衣,但她問的問題卻是:“當真?拂衣你說的是真的嗎?現在纏着雪蠶的妖是楓溪!”
她這麼一重複,淩妙妙就算是沒有參與幾月前兩家那些糾葛也多少猜出來了什麼,原本勸架的口吻一轉,也有些惱和驚訝地看向已經被勒的有些憋紅臉的老爺。
“*老爺!你當真把雪蠶……”
被扼住命門的老爺沒有抵抗,也許他自己也心有内疚,從喉嚨裡憋出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明白我家欠了你家一條命!但是該償還的我們已經在做了,你又為何要推我的姑娘入這威脅境地!”
柳拂衣氣血上頭,他從沒有這麼失去過理智,他額角青筋暴起,整個人散發的氣息足以吓退一個平凡人。
淩妙妙看這下真要出人命了,又軟言勸阻:“好了柳大哥,你先冷靜點,我們也好快想法子去找雪蠶啊!”
這一說柳拂衣才有了反應,解開束縛的老爺癱倒在地大口喘氣,強撐着跪着身子低頭轉向四人。
“……抱歉,可我隻有這一個機會了……我隻有這一機會了,這次再不尋到那楓溪和另一隻妖……我兒他……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
穿去符紙後雪蠶等了半宿沒見回複,雖然有些懊惱但也沒有辦法,拍了拍手心站起身,從這屋子後面悄悄翻回了屋子裡。
她已經來到這地方三日了,原先計劃隻待幾個時辰卻不料事有蹊跷,帶來的幹糧不夠吃,她的小命理應也有些不受擔保。
可事實卻是,在這人進去被吃了也還不出骨頭的腌臜地兒,她除了每天餓肚子(不敢吃這裡的飯菜)外,一點威脅都沒有受到。
而要說這護着她的,竟然是一隻妖怪。
……
屋裡依舊沒有人,不算大的房間裡隻有一個……一隻妖坐在門對面的地方。
雪蠶将門打開,屋外已經漸暗的日光灑向她蠟黃的面容上顯得有些肮髒。
即使她看不見東西,可卻在雪蠶進來的第一時眉開眼笑招呼雪蠶快來她這邊。
雪蠶心裡情緒很怪,她不知道這妖是什麼,也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些什麼能讓整個窯子的人跟忘了自己一般,從未對她做過什麼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