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面搭着的布巾子剛浸過水，涼絲絲的。

高燒不退，高溫烘烤地她的喉嚨有些幹澀，她忍着疼咳了幾聲後就嘗到一股血腥味來。可她現在四肢無力，就連下床都困難，更别提去拿來放在對面桌上的茶壺了。

“咚，咚，咚。”

門恰時響了起來，雪蠶啞着嗓子說了句請進。

門開後先是陽光入了内，将有些昏暗的屋内照亮，雪蠶眼睛不适明亮微微迷上了眼，等眼睛适應下光亮，看清了來人她有些吃驚。

“子期……舅舅？”

“怎麼，來的是我不合你意？”

慕聲背着手進來，剛入屋就往她床前走，在雪蠶床前繞了一圈後倒了一杯水遞到她的手裡。

“也不是……”雪蠶小口抿了抿水，嗓子潤了她才接着說。

“隻是有點意外，舅媽呢？”

“妙妙現在在和阿姐待在一處。”慕聲接過雪蠶喝了個幹淨的水杯擱在一旁，然後頗有點柔情地測了測她額前布巾溫度。

思索一會後，順便幫它再過了下水。

這一套下來搞得雪蠶目瞪口呆，她都快懷疑自己是不是燒糊塗了，所以才出了這等幻覺。

“别傻張着一張嘴，喝了水就快點接着睡……”慕聲點了點雪蠶的腦袋，“你爹娘有事，待會你弟弟回來瞧你，你就随意使喚他好了。”

雪蠶點了點頭，乖乖将剛剛為了喝水而高墊起來的腦袋又平放在軟枕上。

說老實的，她好像從沒有和自己舅舅獨自待在一塊過，往日他總是粘着淩妙妙，還擺着一張生人勿近的臭臉。

可是現在看他雖沒說是滿臉春光吧，但是也是表情放松，倒看着有些好相處。

雪蠶不明慕聲對她如何想的，當然也不會知道在慕聲找回清明，第一次發現自己莫名有了個外甥女時的心情。

兒時雪蠶愛纏着淩妙妙，她與慕聲二人算是被迫多了很多相處時間。

而比起妙妙愛和小娃玩，慕聲倒沒什麼太大的想法。但左右淩妙妙喜歡，他也樂意順帶陪她們倆玩一些無趣的家家酒。

雪蠶的眉眼長得和慕瑤很像，很像。慕聲偶然會看着她的臉發愣，想起一些談不上什麼情緒的回憶往事。

想起他的出生，想起他的過往。

每當這時，都會有淩妙妙在旁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對着他的耳朵說着。

“漂亮不，你的外甥女？”

“……”

“沒你漂亮。”

慕聲笑了笑，扭頭在淩妙妙眼睛落下慎之又慎的一吻。

“好吧，确實是有些漂亮。”

……

門再次合攏，陽光被隔絕在外。

雪蠶翻了個身背對着屋門。

而要是看了她朝内的臉……就會知，她根本沒有睡着。

因隻她一閉眼……她的腦海裡就會浮現起，慕聲臨走前繞到她屋内櫥櫃前後，再轉又來到她身前，點着她腦袋的場景。

“有妖氣。”

那句話輕飄飄，落在了雪蠶的耳裡，落到了櫥櫃裡層層疊疊有些風幹了的楓葉最上，那張刻着的滿是意氣的姑娘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