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聚衆蛐蛐他了,歡迎肯定不是不歡迎的。
但他的地位在那裡擺着,這幫門客頂多陰陽他幾句,撕破臉倒還不會。
果然,被孟蕪問到臉上,衆門客隻在心中嗤嘲幾句,面上都展出友善笑顔。
趙丹青握着拂塵的手摩挲了塵柄幾下,彎唇卻無笑意地客套道:“怎會不歡迎?我等正盼着孟公子來呢。”
話是你說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
孟蕪道:“多日不見,我正想與趙兄叙叙舊——”
說着,踏入趙丹青所在的亭台,沿路一通刮擦,将橫在身前的煩惱絲盡數掃斷,很自來熟地對坐在趙丹青身邊的某位修士說道:“這位兄台,可否給騰個位置,讓我同趙兄說說話?”
怎麼就趙兄了?
跟你很熟?
趙丹青:“……”
衆修士:“……”
這姓孟的是不會看臉色嗎?
孟蕪好似完全失去了讀空氣的能力,擎等着那修士讓座。
修士拿不定主意,用眼角斜趙丹青。
趙丹青:“……”
沉默好一會兒,趙丹青不得已,朝身邊修士颔了下首,那修士當即起身,把位置讓給孟蕪。
“多謝。”孟蕪在趙丹青身邊坐下,順勢就将手搭在了趙丹青的手上。
趙丹青:“…………”
其餘修士:“……………”
……有病吧?
孟蕪本着“隻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則,直接上手——再騰一騰,誰知道趙丹青的煩惱絲又要發展多少下線?
他徑自撚住自身邊人尾指上飄下來的煩惱絲,一撚之下竟沒撚斷,隻得“好姐妹談天”似的握住趙丹青的手,殷切道:“多日不見,趙兄可得與我多聊一聊。聽聞趙兄煉出了鎮氣丸?想必其中有不少巧思,煩請趙兄細細分說,讓我們漲漲見識。”
這話頭可是遞到了趙丹青的心巴上。
孟蕪不久前頗受追捧,如今反過來恭維他,他對孟蕪仍是喜歡不起來,卻難免有些受用,端着的臉色不自覺和緩,甩甩拂塵,雲淡風輕地說:“湊巧罷了。”
“那怎麼能是湊巧?趙兄莫要自謙。”孟蕪邊說邊用拇指狠狠從食指指側反複抿碾。
小簇的淨火将煩惱絲點燃,又燒了數息,終于将那根頑固的煩惱絲燒斷了。
趙丹青千呼萬喚始出來,避過鎮氣丸的詳細配方,很是細緻地說起了煉制期間的插曲。
孟蕪壓根聽都未聽,隻等到趙丹青停下,尋着氣口擠進去問:“趙兄近日可出過城?”
趙丹青說得意猶未盡,乍被打斷,有些不悅。
但這也不是什麼秘辛,答便答了,随口道:“未曾。”
……沒出過城?
那煩惱絲怎麼找上的他?
從煩惱絲的粗細程度來看,趙丹青的那根大概率是這府邸中的“母株”。
思及方才煩惱絲分裂的過程,孟蕪又問:“那趙兄近日常去何處?”
趙丹青心中奇怪:孟蕪問這做什麼?
他還想秉一秉,不想亭台之中有人早看孟蕪不爽,可算等到機會,故意拿話給他聽,替趙丹青說道:“孟公子遠在山上有所不知,大公子隔三差五便叫趙公子與他一同前往巡查監,趙公子為城中事費心費力,忙得廢寝忘食,遠不及孟公子清閑呐!”
那修士意在吹捧趙丹青,暗貶孟蕪失勢,整日裡無所事事。
孟蕪卻隻聽到“巡查監”三字。
巡查監在傅雪溪手底下管着,可不似趙丹青府邸,是他想來就來的。
“……”
看來,他得跟傅雪溪見上一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