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裡寫傅雪溪為招攬從屬,不吝折節……但這也太能折了。
茶香都要溢出來了!
傅雪溪越是這樣,孟蕪越不能駁他的臉面,裝出很吃這套的樣子,接過篾條道:“大公子聰慧,定能一學就會。”真是,誰教誰啊!
于是,不可避免地,兩人靠得越發近了。
傅雪溪也不知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在工藝上差着點,每每做出認真思索的樣子,一旦上手就要做錯。
孟蕪說不得罵不得,隻好耐心幫着調整。
篾條也就一指寬,到細微處少不得要互相碰觸。
如此近的距離,傅雪溪的臉上看不到任何潔癖的痕迹,孟蕪則強行将心魂觸動歸于平常——反正多和傅雪溪接觸,于他而言隻賺不賠。能忍就忍忍算了。
“大公子做得好,要是再往下移半寸,就更完美些。”
“不愧是大公子,果然心靈手巧,若将這裡的焊結解開,或許更加美觀。”
“别——呃……大公子把控大方向即可,這等細節,交給我就可以了。”
……
沒人不喜歡聽好話,尤其孟蕪聲音好聽,語調親近,說這些漂亮話時言笑晏晏,仿佛發自内心。
既攔得傅雪溪不再幫他指定之外的倒忙,又沒傷他的臉面分毫。
等傅雪溪反應過來,已變成孟蕪獨立動手,他則被哄作了指哪打哪的焊工。
這又和傅雪溪想的不太一樣——孟蕪似乎完全把他當小孩子對待了。
……難道是示弱過了頭?
“大公子,這裡。”孟蕪示意兩條竹篾交疊處。
傅雪溪:“……”
“大公子?”
“……”
傅雪溪隻能維持先前人設,聽話地往前略傾。
絲絲縷縷的清冷淡香混着清濯靈氣便從傅雪溪的衣領、衣袖散出,像冬天裡厚積的雪與枝頭的梅,撲面沁爽。
修長手指已在兩條長篾交疊處抿過,靈氣将篾條壓實,即被焊死。
傅雪溪看着塑出一半的骨架,恭維道:“先生巧手。”
孟蕪熟練地客套:“多虧大公子幫忙。”
而後笑容不變,再指下一處,心安理得地使喚起自己送上門的男主。
傅雪溪:“……”
孟蕪牽頭,很快魚骨架做出了四分之三。
傅雪溪又在指示下焊接好某處篾條,手指還未移開,忽聽空氣中傳來破風聲,蓦地轉頭看向院外。
孟蕪餘光瞥到他的動作,跟着擡頭。
正要問傅雪溪怎麼了,便見夜色中一道人影飛快掠來,落在門外。
下一秒,大門被敲響了。
“孟公子,是我,冬九!大公子可在你這裡?”月夜下,冬九的聲音難掩急迫。
孟蕪看了傅雪溪一眼,放下魚骨架,起身道:“大公子就在我身邊,你進來吧。”
砰,停泉别院的大門被推開。
冬九急慌慌地在院中一掃,即刻定位到傅雪溪,沒留神瞥到石桌上疊放的篾子,心神微晃,快要沖口而出的話不由哽住。
冬九:“?”
傅雪溪若有所感,陷着的唇角稍稍抿直,醞着柔順親昵的眼神冷下來,取過孟蕪放在桌上的半成品,端詳一二,才轉過頭淡淡問道:“何事?”
冬九回過神,瞄了孟蕪一眼,沒吭聲。
孟蕪是何等的有眼力?便要找借口回避。
傅雪溪卻道:“先生是自己人,但說無妨。”
孟蕪:“……”
我真的沒有很想聽。
但傅雪溪已經放話,他不好再走,隻好杵在書亭中觀望夜色。
冬九“噢”一聲,如實禀報道:“大公子,城主出關了,他方才派人過來找你,讓你……讓你去城主府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