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溪設想的“被狸奴圍繞,于放松舒緩的情景中打開心扉暢聊”的場面如水中月,風一吹就散了。
兩人都詭異地沉默了一會兒,傅雪溪抱歉道:“畜牲莽撞,傷了先生,我為先生上藥。”說罷放下奶貓,從百寶囊中取出玉瓶。
若是傅雪溪自己,别說是手上被貓抓出兩道血道,就是被傅若真鞭打得渾身傷痕,都能硬挺着回到雲中築而不表露分毫。
上藥不是什麼時候都能上?
可孟蕪是淨火修士,還是個他需要讨好的淨火修士,如此,便怎麼表演緊張關心都不為過了。
傅雪溪沒有一絲停滞地擡起孟蕪的手。
就在肌膚相觸的瞬間,一股暖暖的、酥酥的、舒服到難以形容的感覺順着手指直竄到孟蕪的心口!
孟蕪微怔,那感覺便迅速發酵,從心口往頭頂蔓延,識海中的蠟燭光芒騰地變盛。
火光變亮,蠟燭燃燒的速度卻變慢了——就好像傅雪溪身邊有别的東西供燭火燃燒,有了那東西,也就不稀罕孟蕪的小命了。
燭火歡騰,從傅雪溪之間傳遞過來的酥熱沿着孟蕪的手往四肢百骸流淌。
仿佛吃了緻幻的藥劑,砰砰砰,不斷有彩色的、充盈溢滿的情緒在孟蕪的靈魂深處爆開,竟讓他生出種上瘾般的、想要更多的渴慕來!
孟蕪不受控制地往前一探手,抓住了傅雪溪的手指。
識海中光芒更盛,猶覺不夠,孟蕪在離魂般的酥醉中摸上傅雪溪的手腕,指尖幾乎要從傅雪溪的腕帶下鑽進去。
傅雪溪手臂微僵,擡頭:“?”
孟蕪如夢初醒:“!!”
在幹什麼!?
刷地将手抽回,孟蕪睜大眼睛眨了眨,掃過自己的手,又瞧瞧傅雪溪,倒抽着冷氣,如臨大敵地倒連退了兩三步。
傅雪溪的手臂僵在半空,一時無語。
孟蕪盯着傅雪溪,胸口的震動久久不能平息。
……怎麼回事?
這蠟燭嗑了興奮劑了!?
與傅雪溪碰觸時帶來的酥麻令心髒瘋狂跳動,泵出的血直湧上臉,渾身被超出理智的雀躍支配,似是體内有某個擰死的閘門被旋開,有連孟蕪自己也不太清楚的東西順着門縫湧了出來。
“……”
恐怖,太恐怖了!
孟蕪因這片刻的不能自已感到慌張,再不能冷眼旁觀,聽之任之。
“大、大公子,”孟蕪罕見地打起了磕絆。
眼前火光搖晃,迷影重重,再待下去不知道要發生什麼。
“我想起……想起還有事尚未……”
什麼蠟燭什麼穿書……孟蕪在傅雪溪的訝然注視中倉促行了一禮,再退幾步,扭身逃離。
孟蕪逃得幹脆,把傅雪溪獨自留在了平台上。
傅雪溪:“……”
需要讨好的人不在,他不用再維持純摯的神态,略彎着的眼角嘴角重回冷淡的弧度。
他向來不喜歡觸碰别人,如今手上還沾了藥粉,當即從百寶囊中取出水囊,拔掉塞子。
水囊中裝的是冰泉水,觸手冰冷,難免讓他想起孟蕪的體溫。
冷白手指不自覺地蜷起,頓了頓,回味似的,拇指輕輕在食指指尖摩挲而過。
隻這一下,傅雪溪便皺起眉,像是犯了什麼不能容忍的大錯,蓦地将手指攥緊。
停頓幾息,未能勘破孟蕪方才那一系列動作的意思,傅雪溪有幾分不悅地往山下投去一眼,收起水囊召出佩劍,禦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