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藥教授那黑袍子在艾瑪面前一晃，她眼前一花，身體晃晃悠悠的就要摔，等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手撐着地，一手拽着教授的袍子。

袍子另一頭拽在教授手裡，他應該是扯到了傷口，躬着背脊手攥得發白，掌骨因着用力在他慘白的皮膚上凸現出來，半長的頭發散落下來遮住了臉，他垂着頭，緊繃的臉籠罩在陰影裡，地窖裡的燈光透着陰冷，讓本就冷肅的教授顯得更加不近人情。

艾瑪有些愣神，面前這個拒人于千裡之外，恨不得用尖刺當袍子的人，此刻内心翻湧的是羞赧，驚慌，不安，抗拒甚至于恐懼，唯獨沒有沒有他表現出來的憤怒。

很難形容現在的心情，艾瑪不知道斯内普為何會産生這樣的情緒，她隻覺得心髒仿佛被什麼扯住了，一下一下地，像是要把那顆無處安放的心髒給扯出來。

她大概是瘋了，面對着受傷的教授，她隻想要去擁抱他，親吻他，用尖利的牙齒咬破他面上的僞裝，她的手蠢蠢欲動，又被生生止住。

她是個膽小鬼，雖說上一次是她主動跨過了那條不該逾越的線，但若算起來，應該是教授先主動的，如果不是他的主動靠近，用着近乎蠱惑的語氣和神态逼迫她露出窘态，她怎麼會那麼大膽。

而此刻，他沒有給出那種特殊的訊号，哪怕内心的複雜，呈現出的也是冰冷的強硬的拒絕的。

他在害怕些什麼呢？分明被吸引卻想要逃避嗎？

他可曾以這樣的模樣對着那位莉莉？

自己真的可以讓他坦誠那張假面下的真實嗎？

如果她直白的表露出自己的喜歡，卻被冷硬的拒絕，她不确定自己能夠坦然面對，艾瑪暗自苦笑，長久以來她都是被動的接受一切，自知不敵就逃避，所謂明哲保身，其實就是膽怯所以選擇苟活着，既不甘心又不敢主動争取，心裡憋悶到近乎偏執的想法，也隻敢在心潮起伏時短暫地被沖上岸。

最終她伸出了手，輕飄飄地搭在了斯内普的膝上，她實在做不到在冷霜下還能攻勢猛烈熱情似火，但起碼也要以自己的方式前進。

“教授，讓我幫您吧。”艾瑪仰起臉，沒用運轉大腦封閉術，她的眼神褪去了往日的空洞冷淡，在這昏暗的環境裡反射着搖曳的燈光，溫和又小心地映照着他的輪廓。

斯内普一時間沉默了，他沒有再說什麼拒絕的話，看着跪坐在他面前的學生，動作熟練地幫他處理傷口，她的神态自若，沒有因為他的糟糕态度而露出什麼特殊的表情，她還是她，但擡眼時的那種脆弱感讓他懷疑受傷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面前的人。

斯内普低垂着眼，莫名的覺得面前的人散發着讓人想要靠近的氣息，盡管他的理智認為彼此不應該有什麼超出師生情誼的關系，盡管他也這麼推拒着彼此的距離，但她就在這兒，面如止水，他卻止不住地回想起那個倚靠着他，攥着他的前襟，如溺水人抱住浮木一般，又仰着嫣紅的臉，眼含氤氲霧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