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提他們華夏與死櫻遺民的恩怨,單是岡木心甘情願給人當替死詭這條前提,就絕了第三方的自作多情。
無非是賭徒心理,想要靠搏一把命換取主人的賞識。
詹人羽沒有聖父聖母拯救所有迷途蒼生的宏大偉願,他懶散地半趴在桌面上,桃花眼半阖半睜,懷着一絲絲好奇心留意着謝爾遜與岡木那邊的進展。
和查爾斯那種天生高人一等的僞君子相比,謝爾遜這個在燈塔社交媒體上大放異彩的新晉英雄特意在本次怪談中降低了存在感,隻是那份取代華夏的野心從來不比人少。
他和查爾斯一開始的合作計劃,先用考試滿分的“金手指”當作誘餌,分裂華夏團隊,等到拿到遊戲領導權後再逐一擊破,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等到華夏隊在怪談裡的醜态被直播至全藍星後,再利用咽喉媒體的添油加醋,破壞華夏區在全球民衆心目中的形象。
這是他們西區慣用的潑髒水手段,曆史上無數次的成功煽動證明了其絕佳的效果。
隻是華夏政府也不知是如何訓練的,那波看着傻愣愣,極易被洗腦的年輕人硬是沒被他們找到攀談的漏洞,任由他說得天花亂墜,要不一聲不吭地離開,要不就跟看傻子似的盯着他,嘴裡隐約念叨着什麼“活的五十萬……”之類奇怪的話。
後來兩日,查爾斯死活不肯跟自己交“金手指”的底,倆人直接存了嫌隙,合作瀕臨破裂。
再到“兄弟”徹底成為廢子的現在,謝爾遜不得不獨自闖出一條路來。
他的直播間裡,無比期待英雄一力拯救藍星劇情的燈塔民衆,正在為他的低調與不作為破口大罵。他們心目中的超級英雄,就該一拳打破所有邪惡的陰謀,用超燃的招式帶來永恒的光明。
華夏觀衆實在無法理解這幫人的激進,好在明面上謝爾遜還沒招惹華夏的生存者,兩方井水不犯河水,暫且沒打起罵戰。
岡木額頭上的汗珠堆得越來越密集,謝爾遜的臉色也變得越發凝重起來。
雖然懶得為一條“狗”多費心神,更加謹慎的謝爾遜也不準備随随便便浪費手裡那條畜生的性命。既然要用,就要榨幹到血肉無存的地步。
白到發亮的肉蟲蜷縮成一團白花花的肥肉,盤桓在岡木幹癟的小腦瓜子上,瞧得讓人有些反胃。這東西轉移的過程倒是很容易就被試了出來,隻要心懷作弊的渴望,并且精神感應到詭異的召喚,就能用肉眼目視到這條貪吃的肥蟲。
多盯上一會,對送上門的食物來者不拒的詭蟲就會主動飛躍到窺探深淵的冒險者頭上,賜下代表捷徑的“金手指”。
對待扛得住誘惑的生存者,餓肚子的詭異停留一會就要跑路。扛不住的軟弱之人自然會被詭東西破了門防,占據大腦吞噬掉所有的認知與常識。
岡木早已将謝爾遜頭上的詭蟲勾到了自己的發頂。按照原定計劃,他應該當機立斷使用這份來之不易的“金手指”,畢竟肉蟲将人腦侵吞的過程并不是一蹴即就的,他還有一段緩沖期用來挽救自己的性命。
怪談遊戲曾經立下過規則血誓,絕不會設計沒有任何生路的遊戲關卡。
按照岡木的分析,哪怕被肉蟲吃成了傻子,不再是完好無缺的“學生”,怪談的某處應該還暗藏了恢複原樣的辦法,否則區區噩夢級别的低端遊戲就顯得過于無解了些。
顫抖的手緊攥着一支幾乎要脫離的筆,充當炮灰的死櫻遺孤再不複放手一搏的勇氣,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壓垮了他的脊梁。
此刻回蕩在他腦海中的,全是肉蟲翻身蠕動、一點點啃食大腦的惡心畫面,簡直令人窒息。
死到臨頭,不要命的賭徒卻變得惜命起來。
試卷下的桌面,一道道百分百正确的答案如同魔術般自動顯現,清晰而誘人。岡木卻像是被釘在了原地,根本無法挪動那根原本打算抄寫答案的筆尖分毫。謝爾遜其實給了他兩條關于生路的猜測,要不利用饋贈道具硬剛詭異,要不減少答案抄襲的數量,拖延大腦被吞噬的時間。
查爾斯的管家不正是因為答案抄得不多,才能堅持到現在的嗎?
謝爾遜提供的建議,岡木一條都不打算采納。饋贈道具的珍貴對“獨狼”來說不亞于第二條生命,用來與不知深淺的詭異硬碰硬,他是瘋了才會做這麼失智的嘗試。
至于拖延時間,不過是将死刑的日期延後個兩三天,時刻都在等死的絕望感會将對活下去尤為執着的孤島遺民徹底逼瘋。
冷汗從額頭滾落,與手心的濕潤彙成一片,岡木始終想不出該怎麼渡過這道必死局。
謝爾遜偶爾投射過來的目光越來越充滿警告的意味,就在“狗”被逼迫到差點要揭竿而起的時候,一個攢成球狀的紙團突然砸在了岡木的桌子上。
不遠處,某位慵懶的華夏隊長笑若桃花,沖着岡木揚起了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