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來登記的嗎,小鳥?”
男人的語氣一如既往的戲谑和玩味,就像他曾經定義詹人羽的名字——
人長了翅膀卻不會飛,不就是一隻關在籠子裡的掌中鳥?
無數次極盡親昵地呼喊“小鳥”,與其說是情人之間的情趣,倒不如說是高高在上的奴隸主對契約仆
人明晃晃的諷刺。
腦中煞白一片,詹人羽完全顧不上自己身在戒備森嚴的火行基地,金戒的弦翼轟然張開,緊随其後的
箭雨帶着高漲的怒氣狠狠射向首席那張欠揍的笑臉。
端坐在皮椅上的首席不慌不忙地起身,他沒有閃躲的意思,彎着皮笑肉不笑的唇角,仿佛還是無限世
界裡那位掌控全局的最強王者,任由圈在掌心“寵愛”的小情人把他當作練準頭的箭靶。
嗖——
箭矢穿破空氣的聲響清晰可聞,詹人羽完全沒有對“故人”手下留情的意思。
生死攸關的瞬間,男人深不可測的瞳底中閃過一道詭異的紅芒,距離眉心隻剩下幾毫分的箭矢毫無預
兆地突然偏離緻命的軌迹,尖頭擦着首席的臉頰劃過,留下一抹驚心動魄的血痕。
血腥味喚醒了詹人羽幾近失控的理智,獨處在封閉空間内的兩人同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竭力收斂住那份狂暴的殺意,詹人羽撇開頭,不想與死而複生的仇敵對上眼。桃花眸在暗塵中泛紅了
眼角,回避的視線填滿了各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憤怒、沖動、警惕、反抗……
還有無數次馴化後滋生出的服從與支配。
首席的地盤,他曾經呼風喚雨的無限王國,被捏在掌心的玩物暗中勾結敵對勢力徹底搗毀。對于一個
自負自尊的掌控者來說,怎麼可能輕易饒恕挑戰他權威的背叛者?
沖動的殺意很快消弭,詹人羽甚至無法抑制身體本能的顫抖。他恨這個男人恨到死,但是也從骨子裡
懼怕着這個幾乎沒有人性的怪物。
首席的身形呈現出完美的倒三角,玄色制服的束縛下,緊緻的肌肉線條流暢而分明。他似乎并不急于
采取報複,隻是靜靜地伫立在桌子前,任由猩紅的血珠沿着高聳有力的顴骨緩緩滴落。
直到血色染髒領口的暗金底紋,素有潔癖的男人才微微側頭,指尖抹去臉上殘存的血漬,然後踱步逼
近翻臉不過半日的舊情人。
他進一步 ,詹人羽就忍不住退後一步。
直至後背與門闆貼實得嚴絲合縫,冷冰冰的金屬透過纖薄的衣物掠奪着血肉之軀的熱度,寒意讓青年
的抖動更加難以克制。
無路可逃了——
他不是沒有辦法打破房間的禁閉狀态強闖出去,但是丁守槐,他的弟弟還在一牆之外的地方等着他。
絕不能讓這個心理不正常的變态抓住他的軟肋。
詹人羽認命地閉上眼,準備迎接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首席俯身靠近,他就像一名蓄勢待發的獵手,用各種狎昵親密的動作試探着獵物的底線,卻總是卡在
更進一步的臨界點戛然而止。昨日的王者伸出被純黑手套完全裹住的一雙手,左手熟門熟路地掐住舊情人
收攏在襯衫裡的纖細腰身,右手撚住不知從何翻出的小東西忽然别在詹人羽的胸口上。
詹人羽一驚,睜眼瞥見了胸前熠熠生輝的生存者徽章。
一元硬币的大小,外形酷似暴烈焚燒的火苗。
“你的身份徽章,收好了。”
首席的聲音很輕,溫熱的呼吸輕打在青年敏感的耳垂上,充滿侵略性的男性氣息混合着清雅好聞的調
香味,獨特的安心氣味莫名欺騙着詹人羽的三觀五感,叫他無端生出些正在被人照顧的錯覺。
好在本性惡劣的男人嘴裡永遠吐不出像樣的人話:
“還有制服,要不要就在這裡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