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無趣的玩具,是不值得祂手下留情的。
不知是不是故意惡心人的行為真的惹惱了小寵物,這一回對方的固執着實超出詭異的預料。
原本兩方手上的交鋒還可以說是情侶間的嬉戲玩笑,面對強敵向來選擇智取的詹人羽此刻卻像點着了的炸藥包,不管不顧地反複試圖甩開詭異的鉗制。
他不斷嘗試抽出自己的手指,哪怕失敗無數次也毫不氣餒。
如果不是規則限制不能無故毆打“愛人”,他怕是會采取更加激進的拒絕手段。
“戀人”漸漸失去了耐心,祂不過想要得點樂趣,卻被人當成了避之不及的登徒子。
泥人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在怪談中呼風喚雨高高在上的詭異boss。
一股邪火兀然升騰,詭異偏頭瞥向身下掙紮不休的獵物,薄汗微微打濕了好看的額際,幾縷散開的發絲不受控地被兩片慘白的唇瓣咬住,緊繃的貝齒更是明示青年死也不認輸的倔強。
美是真的美,骨頭硬也是真的硬。
就如食肉猛獸與人類之間的玩耍總是抑制不了天生的殺性,征服欲暴漲的詭異一瞬間也刹不住本能伸出去的利爪。
用力過猛之下,詹人羽的手腕被迫扭曲成一個違背常理的角度。
細長如玉的手指也被硬生生折斷了幾根,指骨碎裂的脆響聲讓屏幕前的人類觀衆不約而同地産生了幻肢痛。
媽呀!這得多疼啊!
藍星人在心裡将詭異不存在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家生存者明明沒觸犯規則,可惡的詭東西偏要招惹挑逗,下手還沒輕沒重,半毛都不符合深情愛侶的人設。
被萬人咒罵的詭東西不小心傷了詹人羽,臉上也不見分毫道歉的意思。作為心肝比烏鴉還黑的食物鍊頂層,不要說對人類産生諸如愧疚、憐惜等正面情緒,本身人類的痛苦與絕望就是祂最享受的美味之一。
隻是——
詭異的眸底浮現出一絲微妙的疑惑,祂沒有品味到人類承受劇痛時抑不住的哀嚎、尖叫、哭泣……
取而代之的,是詹人羽仿佛局外人般的冷漠與平靜。
他像是感受不到手上的痛楚,任由喪失活動可能的腕指不自然地垂落在身旁。等到帶着邪氣的烏黑瞳仁轉過來打量的時候,那雙潋滟如花的勾魂美眸正欲化作刺人的刀尖,去紮破假人皮下詭異難以琢磨的心思。
但凡能夠挖出一絲異樣,詹人羽都能确認自己的推斷。
他走了一步險棋。
詭異對他的破局手法有所警覺,想要繼續利用規則熬過“輪轉夜”幾乎沒有什麼勝算。
偏偏這家夥的人設取材于他做夢都想抹去的不堪記憶。
好吧,既然怪談遊戲敢拿自己的噩夢塑造詭怪boss,也就别怪他憑借對原型的熟稔度當個稱職的遊戲攪屎棍了。
從一開始看到《同居戀人》的規則時,詹人羽就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這套看似簡單的戀愛守則,實在是過于偏袒詭異了。
生存者從頭到尾處于卑微的位置,不能對“戀人”出手不說,還始終被這塊甩不掉的狗皮膏藥限制着行動自由。一個不小心得罪了詭,還可能面臨異變日失去庇佑的絕境。
或許從書房探來的線索有望解答詹人羽的疑惑,但是消化房降臨的意外令他喪失了獲取關鍵線索的機會。
既然傳統解密路線被徹底堵死,詹人羽幹脆兵行險着,以身飼虎,拿自己當作誘餌對詭異進行了一次測試。
他想要試一試,怪談規則對範圍内的詭異是否擁有絕對壓制的實力。
規則從開頭就點明生存者是一名戀愛腦重度患者,自己的任務就是确保戀情能夠完美落幕。
但是戀愛這種事從來就不是一頭挑擔子能保證圓滿的,如果隻是生存者單方面的“暗戀”,那麼本輪怪談遊戲的難度遠超地獄級。
沒有人心的詭,怎麼可能會回應人的感情?
怪談遊戲必然設定“戀人”以同等澎湃的“愛意”回報生存者。
雖然這種非比尋常的“愛”虛僞、扭曲,利用起來禍福難料,但是黑字規則不會騙人——【如果你們的愛情圓滿,您的戀人每天都會陪伴您,照料您,保護您】。
這條規則點明了“戀人”對生存者行動上的桎梏,同時也暗示了如履薄冰的遊戲中誰才是新人們最大的倚仗。
簡而言之,隻要兩方沒徹底翻臉,生存者完全可以斟酌利用“戀人”的愛意探索怪談。
“戀人”主動出手救下詹人羽也是基于規則的驅動。
祂“愛”他,怎麼可能放任别的詭當面欺負他?
同樣的道理,他不能傷害“深愛”的祂,難道祂就能反過來對沒有違規的“愛人”施暴不成?
就算是吞吃了方宇的“戀人”,也是打着“愛情”的旗号,在得到生存者的首肯後才出手殺人的。
隻要生存者不犯蠢,異變日到來前的詭異根本無從傷害他們。
詹人羽故意做出反抗的姿态,目的就是想要激怒詭異對他出手。
作為繼承了首席所有人格缺陷的複制體,詭異根本無法壓抑,或者說不屑壓抑對“愛寵”極端的控制欲。
曾經血淋漓的痛苦與恐懼如鲠在喉,詹人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違反規則的詭異,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如果能讓他選擇的話,他一定要求先降下九九八十一道極品天雷,把詭異那張與首席如出一轍的假面皮霹他個稀巴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