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對着一旁的月白說道:“幸而今日沒有多準備些晚膳,要不得浪費。”主仆三人仗着心情好,也多了些說笑。
周岚清因為是急着回明善宮,便同兩位兄弟于半路便分道揚镳了。臨走時還與周澈對視了一眼,後者則是有些心虛地移開目光。
随後她先是拐了個彎,又走了幾步路,竟迎面遇上了剛從皇帝那裡頭出來的霍雲祺。雙方相見,心中是有些暗暗驚奇。
周岚清暗道奇怪,分明是在晨時剛見了,何為現在近一看,卻是比遠處更加俊朗些。霍雲祺一眼便認出面前的女子,多年未見,歲月仿佛隻願在其身上增添無盡風華,如同初綻的牡丹,嬌豔欲滴。
霍雲祺垂放在兩側的手不由得微微握緊了些,許是因為緊張,聲音有些生澀起來,可眼睛卻閃閃發亮:“見過公主殿下。”
周岚清明顯愣了一下,随後回過神才微微行了一禮,笑道:“霍将軍好記性,今日聽聞皇兄與我們跟前提到将軍神勇,大燕有你,自是一切安好。”
霍雲祺的臉上瞬即閃過意外的驚喜:“殿下還記得我?”
周岚清則是被他這外顯的情緒感染,心情都好了幾分:“本宮又怎會忘記,兒時同你于長甯宮中的時光?”
本是一句好聽話,可霍雲祺卻當了真似的,目光中都帶了幾分柔情,他放緩了語氣:“這幾年,公主一切還安好麼?”
周岚清并沒在意他的關切,也隻當是一句客套:“勞煩将軍挂心了,一切安好。”
說罷,見其身旁隻有一位副将,不免疑惑道:“将軍怎會行至此處?”
霍雲祺有些不好意思:“我父親同我姐姐先去處理軍中雜事,派我先進宮同殿下彙報軍事。”
後者一副了然的模樣,兩人又寒暄了幾句,周岚清見時候差不多了,便稱宮中還有要事,先行告退了一步。
霍雲祺看着她的背影,回想起而那雙眸子裡,卻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深沉與謹慎,與記憶中肆意活潑大不相同。
難道這些年她過得不好麼?想至此,他的眉頭也随之微微皺起來。
一旁的副将見人都走遠了,自家将軍還在原地杵着,開口提醒道:“将軍,人走了。”
霍雲祺當然知道人走了,卻沒有被戳穿的羞惱,隻是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自周岚清走後,兄弟倆竟顯得有些沉默起來,雖表面上沒顯現出什麼,卻讓人是感覺埋着頭向前走。
身後各自跟着的侍從看着眼前此景,皆心存困惑:按理說即便差不多有一年未見,但自兒時至今的情誼倒也不會使兩人生疏多少,為何竟會生出如此尴尬之态。
最後還是周靖作為兄長,主動打破了這沉寂的場面:“有些日子不見,阿澈是又長高了些。”
會想起在走之前,周澈還小了他半個頭,如今卻同他并肩了。
後者聽了卻淡淡笑着說:“兄長倒是都消瘦了。”
兩人又走了幾步,周靖身上披着的外衣有些許傾落下來,隻是本人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并沒有意識到。
一旁的周澈習慣性地伸手要将其攏上,卻不想剛觸碰到他的肩頭,後者像是吓了一跳,微微上前逃離一步。
周澈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看向對方的表情有些不好看。
而周靖似乎反應過來,還不等眼前人表态,立即出言找補:“天氣是愈發冷了,都令我時不時有些冷顫。”
周澈的面色已然調整了一番,不仔細看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妥,卻不肯順着台階往下走:“想來是兄長與我久未見,還是兄長心中還與我有着芥蒂?”
周靖面不改色:“方才不過是小事,你我本就是兄弟,又怎會怪罪你呢?切勿多想了。”
字裡行間,皆是提醒。
周澈擡起頭來,臉上早已沒有了笑意,但還是強撐着平和。
看着眼前漸行漸遠的周靖,他突然感覺到眼前被白色的物什遮住了視線。不由伸出手,便有素白的雪紛紛揚揚将其覆蓋。
京城的初雪,下得如此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