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骁歎口氣:“不出手就得解決麻煩。但這麻煩其實也不隻你家,這一片都不安穩,哪就那麼好解決的。”
周中陽給他填好酒說:“您給詳細說說。”
趙骁說:“就你們發現的那雙繡鞋,其實這山上可不止這東西,十幾年前就有專家看過了,有墓,但是沒人敢動啊!”
難怪陸震說他沒交底,果然還有内幕,僅僅一雙繡花鞋已經不算稀奇了。周中陽問他:“十幾年前你們就知道了,那為什麼不敢挖,您不就分管這個的嗎?”
趙骁說:“我是想挖呀,要知道自己地盤上出土硬東西,那可是很風光的。可是情況比較複雜,挖出來容易,可要真的挖了,恐怕要出事。”
他講這話是,專門看向了一旁的陸靈蘊,好像再提醒她可能的後果一樣。但不知道是她沒有領會,還是真的不在意,他從她臉上并沒有看出來什麼情緒。
他隻好繼續說下去:“十幾年前我剛從考古隊上退下來,那會市住建局來了個生瓜蛋子,要提振經濟,就相中了你們這一片,因為有點曆史底蘊在,所以想沿山繼續開發建别墅。當時有人反對,但理由不怎麼直白,隻說是風水不好。風水這個東西,玄而又玄,新來這位爺鐵了心要上大分,為了堵他們的嘴,索性就請了一些風水師父來看,對外号稱專家團。又為了不人落口實,還真的往裡塞了幾個有建築、考古背景的專家,我也在其中,結果這些人一來,還真發現了東西。”
雨濃全程都當聽故事聽,不禁問道:“發現什麼了?有鬼?”
趙骁說:“鬼不鬼的沒見到,但事情是真的邪。為了方便勘察,當時我們這個團是在山裡住下的,結果半夜就出事了。先是有人聽見虎嘯,吓得不輕,把所有人都喊醒了,醒了之後又什麼動靜都沒有。大夥覺得這常有人活動的地方,不可能有虎出沒,就覺得他是在做夢,睜了會兒眼後又都繼續睡了。等到天亮要幹活了,卻發現那個說聽見虎嘯的人不見了。大夥一通找,花了個把鐘頭,最後在一處土坳子裡看到一隻大繭,就是像蠶繭一樣的東西,不過是用枯樹枝圍起來的,特别密實。那裡面影影綽綽地有東西在動,我們圍上去小心翼翼地辨認,竟發現裡面是個人!一通破拆之後,看到的人都吓壞了。那裡面赫然就是我們正在找的人,正雙目猩紅瞪着我們,目光兇狠,嘴裡還叼着半截死貓的屍體,帶毛的。”
雨濃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趙骁有點不好意思:“對不住對不住啊,倒胃口了!”
因着他講的這個事,大家都不着痕迹地放下了筷子,隻有陸震還沒事人似的,一口菜一口酒地吃着。
雨濃不無驚悸地問:“那後來呢?”
趙骁紅着臉說:“後來,後來那個人就瘋了,看見人就吓得到處躲,嘴裡喊着’老虎老虎‘!因為這事,專家團就撤出來了,但活兒并沒有停,圍繞着這片地方,查曆史、勘地質、批蔔問占等等,都還在悄悄地進行。我給你的那本縣志你看了吧?”
周中陽點點頭:“看了,這裡之前曾是獵場對吧?”
“對,但是個民間富商的私人屬地,官私勾結的暗場子。什麼獵場啊,角鬥場,水面下的人獸鬥命,殘酷又血腥!後來被拔除,官面上是因為了幾樁命案,實際恐怕是得罪了權勢。”趙骁又喝了口酒說,“當時團裡的大師說,這地方罪孽深重,但是又很難超度,因為但凡落到這裡的亡魂,都很難脫身離開。我想你家這宅子屢肅不清,大概也是這個原因。”
他說完又問陸震:“陸仙師,您是高功大能,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陸震沒想到他講完還得讓他蓋章總結,他把口裡的酒咽下去說:“二十多年前我在這修路時,确實覺得這地方不一般,煞氣重,可又沒那麼兇,就很反常。後來進這宅院也算是個因緣,确實像趙局說的,有東西鎮着,處理起來很棘手,不好肅清。”
趙骁敏銳地抓住了他的話頭問:“有東西鎮着,是什麼意思?”
陸震說:“這宅子下面,埋着東西,鎮住了這一方的兇煞和氣運。這東西在,亡魂不得脫,至多就是有些魑魅魍魉騷擾生人,隻要不是命太弱的,一般不會出什麼大亂子,氣運也不散,所以這宅子有兇,但是曆代主人都能聚财。”
話說到這份上,趙骁對陸震更為佩服。以往的大師講話都雲山霧罩的,說半天總結起來就是幹不了,至于為什麼幹不了,不明所以。陸震就不一樣了,直白告訴他這下面埋着東西,這東西厲害呀,既鎮了亡魂還鎮了一方氣運,這種結論,此前可從來沒有人講過。
周家老太太默不作聲一直聽着,這宅子裡的事此前都有意無意繞着她,如今聽說了這許多内幕,她有點亢奮,拖着懇切又求教的聲音問:“陸師傅啊,眼下這是要把地下的東西挖出來吧?照你所說,這東西這麼厲害,挖出來之後會怎樣啊?”
這個問題,在場的周中陽和趙骁也很想知道,他們這一口井打下去,埋着的東西若是重見天日,是穢氣消散、宅運亨通,還是家财散盡、百鬼出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