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壺茶涼掉後,丫鬟送上第二壺茶,才見甄家家主甄應嘉緩緩走來。
“林大人見諒,應嘉一早便出門了,不知林大人大駕光臨,該在家裡早早候着的。”甄應嘉對着林如海一拱手道,臉上卻不見多少歉意。
“甄大人事務繁忙,倒是林某不請自來了。”林如海早派小子打探了,甄應嘉今日并未出門。
“當不得一聲大人,”甄應嘉被太上皇點為欽差金陵省體仁院總裁,卻是虛職,“林大人來蓬荜生輝,先前我家小子想見林大人可次次都跑空啊。”
“可是不巧了,那段時間林某正為鹽引案四處奔波呢,倒是怠慢了,此次前來,也是與此事相關。”
“哦?請林大人明講。”甄應嘉将身體往後一靠道。
“甄大人也知當下國庫虧空,前兒甘肅又發生了旱災,聖上也是給兩浙派下了任務呀。”
——國庫沒錢了,你這個富得流油的趕緊給點錢吧。
“聖上的旨意,我甄家自然是舉全家之力支持的,這樣吧,我做主,甄家全家省吃儉用,特捐款五千銀以供甘肅赈災。”
——晦氣,随便給點打發走吧。
“林某替甘肅謝謝甄大人大義,”林如海拱手道,“聖上派下的任務,是收取前幾年未收回的鹽引預提款子。”
——這點錢就想打發了?聖上可不是這樣說的。
“鹽引預提這事兒,甄家倒是有心,可林大人最終定下的,可不歸我甄家管啊。”
——還敢提鹽引,都不讓我插手賺錢,快走吧。
“甄大人這帽子,林某可接不住啊,鹽引預提是當今,”林如海對着京城示意,“并京中派來的欽差一起定下的。”
——不讓你家進來可是聖上定的。
“林兄呀,你嶽家跟我家也是世交老親,我也不跟老哥你見外了,府内上上下下,實在是難呀!”甄應嘉又換上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訴苦道。
——我家難呀,别來要錢了。
“甄兄呀,林某自然理解,”林如海也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樣子,
——你家端茶的丫鬟都渾身绫羅綢緞的,這話說出去誰信。
“内子在時,也時時說起兩家的往來,當年内子被綁架時,也是貴府派人送回的,林某也是銘記在心呀。”林如海眼眶紅了一下,
——也是你家派人綁的,還好意思攀親。
“甄兄您說心裡話,林某也說說心裡話,林某也實在是難呀!你家四次接駕,誰不知道那銀子花的跟水淌的一樣,更難說上下艱難。聖上他不信我呀!”林如海一副被觸動的樣子,拉着甄應嘉的手道。
——誰不知道你家有錢,别哭窮了。
“這些太上皇在時,也都是知道的,也虧得太上皇憐惜,不然我甄家早上街讨飯去了。”甄應嘉也反握住林如海的手,真誠的說道。
——太上皇可還是我家靠山。
“太上皇他老人家自然恩澤四海,當今承接着他老人家的願望,也是希望甘肅的旱災能夠早日平息,四海能夠太平安甯。”——醒醒吧,太上皇已經退位啦,你就不怕聖上秋後算賬嗎。
“林兄,說吧,聖上要多少?”兩個老狐狸面對面相互感動,甄應嘉落敗。
“甄兄這話說的,聖上是要收回前兒未追回的鹽引預提款,國庫虧空不少,想收回六十萬兩,還是林某将當下的難處剖開了給聖上分析,才壓縮到了五十萬兩,還得甄兄作為鹽商之首,多方協調籌措。”
“五十萬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呀!這預提鹽引一事,甄家哪裡敢自稱鹽商之首,甄某不過厚顔跟各位鹽商兄弟讨論一下,怎麼着籌到三十萬到災區。”
“事成林某定向聖上再推舉甄家,隻是三十萬林某沒辦法跟聖上,跟災區的百姓交代呀!林某也知道甄兄難,我再跟聖上陳情請罪,四十五萬兩!”
“災區的百姓難,咱們兩浙的百姓就不難嗎?甄某跟太上皇也上個折子請請罪,咱們一起抗,三十八萬兩!”
“甄兄呀,聖上自然一片孝心,不忍太上皇勞神費力呀,四十三萬兩。”
“唉,難得林兄如此信任,甄某不敢不盡心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