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楓沒言語,銳利的目光緩緩掃過禦馬坊與鶴房諸人。
忽聽花半夏道:“小人鬥膽猜測,當是有别有用心之人與禽坊中人裡應外合。”
話落,在場衆人紛紛愕然,連齊敬澤都不無詫異地望向花半夏。
慕楓眸光微不可察地閃了閃,他願以為花半夏會想法子否認,不想竟然不打自招。
連廖公公和薛洋都一臉懵。
慕楓眼神好奇地望着花半夏,不緊不慢道:“那麼夏坊長以為此人是誰?”
花半夏卻答得胸有成竹:“請諸位稍等片刻,小人這便将此人找出來。”
言罷,她将鶴房所有人集齊,随即當着衆人的面,将壽鶴房對面禽坊飼養鶴群的籠門打開。
群鶴見狀立刻争先恐後往外跑。
下一瞬,這些才出籠的鶴便立刻伸長頸子,怒煽翅膀,朝不遠處站着的紀振青狠狠啄去。
此情此情看得在場所有人均是一愣。
“這、這是什麼情況?怎麼會這樣?”廖公公震驚地指着那些攻擊主人的仙鶴問。
一時無人回答。
花半夏面色鐵青,愣怔地看着這位每日同她打交道的鶴房坊使,喃喃自語:“居然是你?”
“夏坊長,你這是做什麼?”紀振青邊狼狽地撲打鶴群,邊扭頭問花半夏。
而此時在場不少人都已明白了花半夏的意思。
慕楓朝身旁兩名侍衛遞了個眼色,二人立時上前拿人。
花半夏回過神來,命其餘坊使将鶴群驅趕回籠中。
她眸光重新恢複了清明,定了定神對慕楓道:“将軍,鶴是記仇的禽類。昨晚它們聽見同類發出瀕死的哀鳴,會牢記壽鶴慘死之際出現在附近的面孔,并尋找一切機會對兇手發起攻擊。”
他說着一頓,一步步走向被反剪雙臂跪在地上的紀振青,“所以,這些壽鶴死時你就在跟前,為何要對我說謊?”
“我、我沒有!”紀振青面色青白,手臂顫抖,像一隻被羅網困住的鳥雀。
慕楓卻哪容得他否認,向扭着他的一名侍衛輕擡下颌。
那侍衛擰住紀振青的胳膊蓦地用力,隻聽“咔嚓”一聲,紀振青一聲痛呼,肩膀随之扭出一個古怪的弧度。
他額頭冷汗涔涔,龇牙咧嘴的相貌凄慘又猙獰。
“你是現下交代,還是等我叫他們把酷刑全用一遍再說?”慕楓好整以暇問他。
紀振青緊咬牙關,一時默然。
慕楓目光一寒:“帶走審訊!”
“我說。”紀振青忽道,言罷又喃喃重複了一遍,“我說……”
說話時他視線幾不可察地掃過不遠處的薛洋,正對上後者陰鸷森冷的目光。
“毒藥,還有那些咒符都是我放的。”紀振青繼續啞聲道。
此語一出口,在場衆人臉上仿佛打翻了顔料瓶,表情那叫一個五顔六色,好不熱鬧。
驚愕,憤怒,緊張,惋惜,不可置信……衆人一時紛紛指着紀振青質問。
“你為何給壽鶴下毒?”
“誰給你的咒符?”
“你受何人指使?”
……
但是不管誰再詢問什麼,也不管侍衛如何恫吓、踢打,紀振青自此不再吐出一個字,好像一具行屍走肉,雖也能走能動,卻早已被不知什麼東西吸走了魂魄。
慕楓見問不出什麼,隻好命人将紀振青押回大牢,待日後審訊。
既然有人已公然認罪,審訊也暫時停滞,很快餘人都相繼散開。
薛洋臨走前睨了花半夏一眼,那眼神有種難言的複雜,像憤恨、怨毒,但更多是意外和不甘。
之後沒兩日,宮中傳出消息:紀振青在天牢内自缢,臨死前一晚仍堅稱下毒、放符皆是他一人所為,獨自認下所有罪責。
禁軍調查之後也呈報說壽鶴案并無其他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