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铮和其他勝者很快便鎖定了自己的拜師人選,也迅速的征得了對方的認可和同意。唯獨孟雲祁一人,孤零零的站在台上,并未有一名長老向她投來熱切或者關注的視線。
她有些低落,也有些無措,原來獲勝也未必就一定博得人心,原來她即使赢了也是被厭惡的那一方。
遂恩長老踱步而來,正待輕咳替她解圍,這小丫頭怎麼回事,倒是看看老夫,是不是忘了先前怎麼纏着老夫問老夫收不收徒了?
孟雲祁鬼使神差的看向第一排的一側方向,也不知腦袋裡犯了什麼邪,倏地低聲道:“可以請這位長老收弟子孟雲祁為徒嗎?”
少女低垂着頭,有些垂頭喪氣,也有些躍躍欲試的緊張,似乎是害怕那人拒絕的答複。隻是端坐其上的那人,一席白衣勝雪,風骨卓越,瘦削如竹,而并非黑衣加身。他的鬓發被微微吹起,薄唇輕啟:“我并非内門長老。”
孟雲祁輕咬唇,尚且不死心,頗有些死皮賴臉道:“那你怎麼坐第一排?”
問劍派坐席乃按地位劃分,作為内門久居第一的大師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又是罕見的天賦奇才,劍門标榜,他自是當之無愧的第一排。
那人仍端着脊背,似是古井無波般,并未多做解釋,“我是你的大師兄,裴淮。”
大師兄,裴淮。
孟雲祁有些憤憤的在心裡道,好你個大師兄,好不給情面、鐵血無情的大師兄!竟不多說一個字解釋,叫她在台上無台階可下,一時沖動如此難堪!
孟雲祁對這谪仙似的師兄再不敢多說一個字,恨不得将頭埋進地裡,實在是懼怕的很,這人好像玉面閻王,雖然面貌如畫中仙般高貴出塵,但實在是冷心冷情,冷漠無私的一個人,真是不該去觸這種人的黴頭。
“是弟子冒犯了,大師兄多有得罪,見諒。”孟雲祁這才想起入門時一路相伴的遂恩長老,頓時如餓狼撲食般眼冒金光,速求救命,“不知遂恩長老,可否請您收弟子孟雲祁為徒?”
“咳咳。”遂恩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何苦去招惹那最難搞的,裴淮的性情,便是連掌門也駕馭不了的冷清。
“我願,你便記在我名下吧。”遂恩長老說着語氣逐漸沉下來,“日後我來親授你道法,隻是你可願虛心學習,勤學問道?”
孟雲祁滿腔的酸澀,苦楚,以及方才的緊張不安都在這一刻化為了感動和喜悅,她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響頭,“弟子孟雲祁願以三叩九拜大禮敬上,拜您為師,一日為師,亦是終身為父。我必勤學苦讀,不負師傅悉心教導,一心修仙問道!”
孟雲祁從未想到自己未來的數十年裡,當真是如此按照今日誓言去做,分毫未差。隻是是否能問道成功,在天道,而不在她。
*
時光飛逝而去。
孟雲祁自入問劍派以來,已有三年有餘。她每日跟着遂恩長老修行,一日功課也不曾落下,隻是不知為何,她的修為增長的實在是太過有限,惹的遂恩長老連連歎氣,也教她心裡十分煩悶。
先前一同進門的弟子,如今已經都小有修為,隻有她好似還在原地踏步,叫她格外的感覺羞愧和丢臉,漸漸的,她在門内的名聲也越來越不好,人都傳她早先在比試上使了些不堪手段才獲勝,好不容易攀上了遂恩長老這棵高枝,卻也不争氣,如今修為竟是最低,天賦竟是最爛。
她憤憤不已,卻也難以反駁,隻得自己受着氣,怎的她也是照着師傅所言去凝神聚氣,滋養丹田,日日勤修苦練,從未有一日懈怠,但好似怎麼也收效不大?她的天賦就有這麼差?
孟雲祁郁悶的四處遊蕩,她的修為進步不快,這些符咒術法倒是學的極快,比如此刻的禦劍飛行,她隻需心念微動便可輕松駕馭。她早已對問劍派的大小角落輕車熟路,正想尋些未曾踏步過的新鮮地方,疏解下心情。
心念一轉,她感受到前方有一處偏僻書屋,未曾去過,那書屋裝飾的格外簡單,想來也不是什麼不可踏步的貴重地方,便嗖地禦劍飛去。
“這都是什麼。”孟雲祁喃喃道:“雪踏飛鴻,碧連天?劍出千山?”
孟雲祁翻來翻去,這些書的名字起的好生奇怪,她聞所未聞,不過看起來這處書屋好像并無人管理,這些書的擺放也都很随意。
“也不知有沒有能助我突破修為的寶書?”孟雲祁靈光一閃,這些書是她未曾聽過的,或許會有些意外之喜?
“修道之人隻可勤學苦練,并無捷徑歪路可走。”
背後一聲清冷嗓音低低傳來,還略帶一些嘶啞,仿佛久睡剛醒,孟雲祁一聽便知這聲音源自何處,源于何人,頓時渾身酥麻僵硬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