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黎疏懷所說，自從源興的屍體被找到，這半個多月裡盍同、刀歆的屍體也相繼被找到，特别行動組的熱線都被打爆了，連帶着杜局那邊也是，小老頭坐在辦公室裡一天罵沈久這個混球八百遍，要不是他出的這個馊主意，杜局也不至于這麼大歲數了還碰上互聯網審判庭那一套。

至于那支負責調查舉報調查組，因為對方的舉報總是一次隻給一點線索，還都是公開性質的，調查組也不得不跟着舉報人的節奏，舉報一個核實一個，總之呢，就是工作進展堪稱歸宿。

當然，作為“官商勾結”事件中“商”這一角色的扮演者，黎疏懷也根本藏不了多久，甚至對方還披露出來他們在同一包廂裡喝酒的視頻片段，經過剪輯處理後，還真有那麼點“犯罪窩點”的氣質。

幸好黎疏懷從月初就交代自己不去公司辦公了，北枕收到的沖擊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但是作為事件主角的私生活可就...據秘書小羊說，黎疏懷的公寓門口天天有人蹲守，一個兩個都架着長槍短跑在那守株待自己那隻小兔子呢。

至于沈久，他的住址還是相對隐秘一點，現在兩個人住在這還能不被打擾，黎父黎母的老宅那...那群好事的記者也不敢靠太近，但也實在不願意放棄這種頭版新聞，隻好也放人在蹲守，不過眼見着黎家沒受什麼影響依舊平靜如初，負責蹲守的媒體也在日益減少。

既然舉報人那邊有意釣着調查組，反而給了他們充足的時間去調查其他案子。

例如，黎雲然的因公殉職。

吃過飯後，沈久和黎疏懷，一個坐在地毯上，一個坐在沙發上，就這沈久暗室裡的材料分析。

“你還記得那個工廠規模有多大嗎？”

黎疏懷問出這句話後，沈久摸着下巴嘗試回憶：

“嗯，我想想啊...感覺守衛在50-60人左右？畢竟我隻參與了前半部分，警報響了之後也許會來的更多也說不定。”

黎疏懷見狀挑了下眉，驚詫的說：

“這種規模的任務就派你們兩個人去正常嗎？”

沈久看着面前的舊報紙皺眉，當時他和黎雲然也是這個反應，至于其他人都幹什麼去了呢，時間長了記憶都開始模糊了。

“嗯...我隐約記得當時好像發生了不得了的案子，我們其實在被調走之前一直執行另一個任務呢。工廠的營救行動是上面臨時派下來的，我們原本的任務還沒有結束就被臨時抽調去做營救了，負責配合我們的應該還有幾個人，但是他們...也都犧牲了。”

這下黎疏懷明白了為什麼系統内對沈久他們當年的案子這麼三緘其口了，凡是和那場營救行動有關的人陸陸續續都出了意外，唯獨沈久還好好活在世上，這很難不讓其他人揣測什麼。

“我覺得當時那個任務不簡單。”

黎疏懷想起來自己曾在紙上寫過的這幾個縮寫：ZB意味着正博資本；DR意味着岱若集團（rose配方洩露案的主使）；YX指向的是源興；PG則是黎雲然負責的調查對象彭剛；至于 ZS，則是當年分管特别行動組的局長張崇，也就是杜局那個位置的上一任，他作為作風霸道強悍的正局長在位時，杜局還隻是形同虛設的副局。

黎疏懷翻動着手裡的材料，沒有繼續說下去，實際上他心裡也在試圖回溯整個時間線。正博資本暴雷；岱若被捕；源興慘死；剩下的隻有張崇和彭剛。會和當年的受賄案有關嗎？既然哥哥已經在報告書上簽字，那就說明應該查的差不多了，那原本要交的結案報告在哪？涉及舉報的材料又在哪？

沈久看着面前久久停滞的聊天界面，沉默了半晌，

“我查到了！受賄案的另一個負責人是——杜局。”

“什麼？！”

黎疏懷緊緊抓着沈久的袖口，眼睛睜大，他不止一次見過杜局，杜局在他心裡就是和藹可親的長輩，他從沒想過杜局會是當年的第三人，更是黎疏懷犧牲扯上了密切的關系。

“我約了和他見面，晚飯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沈久幹淨利落的地合上了筆記本電腦，站起身來整理了下衣服，急匆匆地抓起外套就要往外沖，生生被黎疏懷給用手拽住了衣角。

“我和你一起去。”

“疏懷...”

“我說，我們一起去！”

“好吧...”

沈久總是拿黎疏懷沒有辦法，大概因為是在這兒，黎疏懷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例外，他永遠都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一切，沈久會在規則之外，為他，獨獨開辟一片新的天地。

杜局的辦公室内，杜局依舊備着茶水等着他們，隻是這次，看到來人是黎疏懷和沈久，他略帶驚訝的看了沈久一眼，瞥見黎疏懷一反常态的冷臉後，他立刻明白了二人的關系。視線在兩人身上巡回，緊接着露出欣慰的表情。

“都坐吧。”

黎疏懷和沈久規規矩矩地坐在沙發的同一側，雖然肌膚不能緊貼，可是衣角相互交疊，也算是個安慰。

“我知道你們來問什麼，答案還是一樣，那個人沒問題。”

沈久皺了下眉，一時間他有些不懂杜局的做法，因此他并未開口，可黎疏懷就不一樣了，他緊緊揪着膝蓋上的布料，努力試圖克制自己波動，讓聲音盡量穩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