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了半天的兩個人顫顫巍巍的扶着彼此站起來的時候,傻乎乎的小情侶看着彼此呲牙咧嘴的臉傻樂,又膩膩糊糊的抱在一起幸福的不得了。
與此同時的另一邊,
燈火通明的實驗室裡,兩個年輕的身影穿着防護服在操作前忙碌,相較于莫雨信的專注而又迅捷的動作,一旁的棟業就顯得遲緩一些,他拿着紅褐色的試劑正在試圖加入其他東西,此時,錐形瓶的瓶口猛地竄出來一大團深紫色的煙霧,瓶内的試劑也在此時咕嘟咕嘟沸騰起來。
像是被這一幕吓到了,棟業拿着東西的手一松,玻璃試管立刻在金屬操作台上摔了個粉身碎骨,粘稠的液體順着桌子邊沿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詭異的是,這些液體竟然把地闆灼燒處一小股黑煙。
“怎麼了?”
原本在一旁做實驗的莫雨信聽到了聲響,迅速跑過來将還沒回過神的棟業拉向自己那邊,将他牢牢地護在自己懷裡。察覺到莫雨信瞬間的驚慌後,棟業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沒事。
棟業看着還在桌子上成一大灘的紅褐色液體,就如鲠在喉。
他今天才真正知道那是怎麼來的,他跟着小叔來到這個燈火通明的實驗室的底下,那是一個陰冷破敗的地牢,更是一個真實的人間煉獄。
到處都是生鏽的牢籠和枷鎖,孱弱的人群擠在一起,一陣風聲都會引來騷動,空氣來藏着一種難以清除的味道,那是腐敗和死亡的味道。這裡遠比沈久他們見過的江城地下工廠大數倍,卻也比那裡安靜多了,死亡在這不過是日常,時間久了,所有人都已經麻木了,就算尖叫又怎麼樣,所有秘密都會埋在這間深不見底的暗室裡。
幾個巨大的立式拘束床上,緊緊地綁着今天的實驗品,他們被人像狗一樣粗暴地牽着,腳下的鎖鍊嘩嘩作響,被鎖在床上的時候,有人還會顫抖着手腳掙紮,有的已經跟個死人似的任人擺弄了。
伴随着藥劑注入血管,甚至已經有人會眯着眼睛享受禁藥欲罷不能的刺激,當然這隻是前期的溫柔,慢慢地,他們開始扭動四肢,拼了命似的掙紮蹬腿。
棟業站在欄杆外面,面無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那些人暴起的血管和用力绻縮的腳趾和反複繃緊的身體,越來越激烈,就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腳下的一次性床單會撕裂,露出裡面閃着殘酷光澤的金屬内裡,血迹挂在,上面越來越重,随着掙紮動作慢慢變弱而凝結幹掉。
最後,研究員入内記錄和觀察實驗品的數值變化和實驗情況。
“1号、3号、4号實驗品存活,2号和5号死亡。”耳麥裡傳出清晰的人聲播報,棟業難得皺了皺眉,
研究員解開束縛,屍體應聲掉落在地上,以詭異的姿勢堆在一起,像是菜市場垃圾桶裡已經腐爛發臭的肉塊。研究員甚至懶得分給他們任何眼神,機械性地将屍體擡進垃圾桶裡,并從架子上拿起鐵鏟和藥水,用力一點一點鏟掉粘在上面的血肉後,簡單的拿酒精噴了一下,緊接着再把垃圾桶拉走,工作算是完成了。
至于那些僥幸活下來的實驗品,還要在被按在椅子上抽血,眼看着鮮紅的血液順着針管流進透明玻璃罐子,随着時間的流逝慢慢轉為紅褐色。
跟着在地下看了這一場實驗就花費了5、6個小時,棟業突然自己胃裡泛起一陣惡心,叫他很想蹲下吐他個昏天黑地,可一擡頭就能看到站在一旁的小叔以及随從的安保人員,棟業強壓下不适裝作什麼都沒有的樣子。
小叔笑着去拍他的肩膀,話語裡透着來自長輩的關懷:
“怎麼樣?”
棟業總覺得小叔的笑容越來越不達眼底,而且自己這還...他搖搖頭,回以一個得體的微笑,
“很震撼,第一次見到取材的過程。”
“取材?你這個用詞很精準。”
小叔似乎對他的回答極為滿意,贊賞地捏了下他的肩膀,轉過身去展開雙臂介紹這裡一切,
“這裡破敗不堪的一切,會成為新生的誕生之地,到那時何止是鮮花滿地,所有的人都會我們這項偉大的計劃唱響贊歌!掌聲和關注之上,我們都是新生的成就者!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願為人類帶來新的榮光!”
此起彼伏發應和聲響起,原本冷寂是實驗室瞬間熱烈的就像慶功會,小叔眯着眼睛張開雙臂身體向後傾斜,像是站在世界的中心沐浴勝利的榮耀。
棟業看着周圍狂熱的氛圍,垂下眼簾,又想起來那一灘黏在金屬床上幹涸的血迹。
我們真的能帶來新的榮光嗎?
現在的犧牲和實驗真的有必要嗎?
他不明白。
思緒被一聲擔憂的問話拉回現實,
“你怎麼了?要不要回去歇着?”
擡頭就是莫雨信焦急的神情,最起碼,他眼底的關心不做假。
棟業勉強擠出一個無事的微笑,拍拍他的肩膀就要站起來,卻被莫雨信給牢牢地抱着不撒手,
“你真的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