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如此的一目了然。虞維森囚禁了他。
他早就應該猜到的,其實他心裡早就已經猜到了不是嗎?
屠小寶很仔細地檢查自己的身體,發現他左腳的腳腕上有一圈細細的疤痕,看着像是已經愈合了很久,現在隻是還有些微微泛白,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和周圍皮膚的區别。
但那是被鐵鍊鉗制出來的痕迹。
他當時一定非常劇烈地掙紮過,哪怕皮肉被磨得鮮血淋漓也要拼命掙脫。
可是他現在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他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他想不起虞維森為什麼要欺騙他囚禁他,也想不起自己為什麼要逃離他恐懼他。他們之間一定發生過非常激烈的愛與恨,但他全都想不起來了。
他知道自己是害怕想起來。
他一直在逃避。
屠小寶在床上縮成了一隻小球,微微地發着抖。
就在這時他聽到了腳步聲——虞維森的腳步聲。他回來了。
屠小寶汗毛倒豎,下意識地就把手裡的紙條團成一團全都塞進了嘴巴裡。
門開了,虞維森走進病房。
屠小寶背對着他拼命吞咽,可是紙團太大了,卡在嗓子眼裡怎麼也咽不下去。
“小寶,”虞維森的手搭上了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屠小寶顫抖了一下,把臉死死埋進枕頭裡。
“小寶?”虞維森不知道是不是起了疑心,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不由分說地把人從床上抱了起來。
眼看失去了遮擋物,屠小寶捂着臉一頭紮進虞維森的懷裡,把臉埋進他的頸窩不讓他看清自己塞得滿滿當當的嘴。
屠小寶口齒不清地哭道:“摔、摔到屁股了……好疼啊!嗚嗚嗚……”
“屁股疼?”虞維森輕笑,“讓我看看。”
他說着就想把屠小寶放下來,但屠小寶像八抓魚一樣手腳并用死死扒在他身上說什麼也不肯下來。
“你這樣讓我怎麼檢查?”虞維森無奈。
屠小寶正拼命積攢着口水想要一鼓作氣把嘴巴裡的東西咽下去,突然感覺到屁股上傳來輕柔的力道。
“這樣還疼不疼了?”虞維森一邊揉着他的屁股一邊問他。
屠小寶頭皮發麻,在虞維森身上撲騰了起來,想要擺脫他的手。明明之前就連洗澡的時候都不會覺得害羞的……
“别動了。”虞維森的聲音陡然低沉。
屠小寶感覺到了異樣,這是——
他猛地從他身上跳了下來。
虞維森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他捏了捏屠小寶鼓鼓囊囊的臉頰:“嘴巴裡面是什麼?”
咕咚——
屠小寶一緊張,終于把嘴裡的東西吞了下去。
“沒、沒什麼。”他企圖蒙混過關。
“張嘴。”虞維森迫使他張開嘴巴,把手伸進他的口腔裡仔細檢查。
屠小寶的臉漲得通紅,嗚嗚啊啊地掙紮着,眼睛裡泛起了淚花。
虞維森突然放開了他,神情疏離而克制。
“以後别亂吃東西。”他說。
……
從那天起屠小寶開始悄悄停藥。他有時候把藥片藏在舌頭底下然後找機會偷偷吐掉,有時候實在不小心吞下去了就再找别的機會催吐。
原本虞維森幾乎二十四小時都和他待在一起,在那樣密切的監視下他是很難找到這麼多機會的,但最近卻有些異常,虞維森經常在接到緊急電話後匆匆離開。
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有一次屠小寶還偷聽到他在預定墓地。
他是在給誰準備墓地?
屠小寶迫切地想要恢複記憶,迫切地想要想起過去的一切。
可是斷斷續續停了一個禮拜的藥後他依然什麼也想不起來。難道是他誤會了?難道他失憶根本不是這個藥的問題?
這天晚上虞維森又被一個緊急電話叫走了,屠小寶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裡悶悶的。
這個人囚禁了自己,還極有可能下藥抹去了自己的記憶。但看到他離開為什麼心裡卻是這麼奇怪的感覺?難道不是應該大大地松一口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