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器材室位于三号教學樓的一樓,每個班的體育課是錯開上的,器材基本共用。
男學生們上完課,把籃球足球往裡面一扔,扔完就嘻嘻哈哈地跑了。
等到徐靜成走進去,看見的就是一地狼藉,他站了一會兒,彎下腰去撿器材。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徐靜成正把一個排球放進收納櫃,猝不及防地被推了一下肩膀。
兩個男生站在不遠處,臉上挂着冷笑。
“誰要你裝好心啊,小偷。”
“别用偷東西的手碰器材,惡心死了。”
好在徐靜成運氣沒有太壞,碰巧摔到一張墊子上,但也不算太好,手臂和大腿邊緣蹭過水泥地闆,留下許多小擦傷,往外冒出了血珠。
手臂還好,就是腿上的傷有點疼,他把腿屈起來,以免碰到灰塵。
距離偷外套事件過去了一周時間。徐靜成再次成為衆矢之的壞人,他做了補救措施,把餘行的外套送到幹洗店,清洗過後送還回去。
完全沒用,最後他看見那件外套出現在了垃圾桶裡,這代表餘行沒有接受。
從那天起,徐靜成就有預感,餘行的行為很快會帶動别人重新攻擊他。
果然,已經在慢慢開始了。
現在是下午,沒多少太陽能照進來,器材室很昏暗,空氣中浮着幹燥的灰塵氣味。
徐靜成沒去聽那兩個男生的話,有什麼好聽的,說來說去隻有那幾句。他更不想辯解什麼,畢竟偷外套是背景設定,意思是切實發生過的,否則不會出現在他的衣櫃裡。
兩個男生說得起勁,突然又有人小跑進器材室裡。
“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
一道身影擋在面前,徐靜成一愣,沒想到會有人維護他。
“你們别這樣了,徐靜成同學已經有所改變了,我相信他不是小偷,肯定是有誤會的。”說話的人是個留着蘑菇頭、戴着黑框眼鏡的男生,聲音很焦急。
兩個男生對蘑菇頭的說法嗤之以鼻,又挖苦了幾句,随後走了。
徐靜成從地上站起來,他記得這人是班裡的課代表,之前有次午休向他請教過題目,性格挺樸實的一個孩子。
“謝謝。”他說。
“啊、不用不用,你沒事吧?”課代表擺手,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框。
徐靜成搖頭,其實這人如果晚來一分鐘的話,可能會撞見他正把那兩個人摁在地上打。
“那就好。”課代表笑了笑,他的個子比徐靜成矮很多,說話要仰起頭,看着樣子有點呆。
兩人不熟,自然沒話聊。
課代表似乎也覺得尴尬,撓了撓頭,猶豫地說:“徐、徐同學!這話可能很冒犯,但是我想問,你真的不是小偷對嗎?”
還以為是什麼,原來是問這個。
“不是。”徐靜成看見腳邊有隻網球拍,想起器材沒整理完,低下腰去撿。
他身上衣服沒換,穿的還是短袖和短褲。
“啊、好的,再見。”課代表臉一紅,急忙跑着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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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走了,徐靜成查看腿上的傷口,忽然又有動靜,一陣叫罵聲,緊着一聲悶響,什麼東西被丢到地上。
“你們幾個狗東西想死是吧,我去你大爺的!趕緊把門打開!”李西橋連滾帶爬撲到門上,可惜手指沒來得及卡進門縫,隻能猛拍門闆。
器材室裡更昏暗了,落鎖聲清晰可聞,再就是賤嗖嗖的吐舌頭聲和笑聲。
李西橋大叫着瘋狂捶門,捶到手臂發麻,最後洩氣地貼着門坐到地上。
視線一飄,徐靜成淡淡看着自己。
李西橋吓得不輕:“你、你怎麼也在?”
徐靜成沒回答,過去檢查了一下,确認門徹底鎖死了。
真是些死孩子啊,折騰别人也要有個限度吧,難道欺負他們有工資可以拿?
“我在這裡整理器材。”徐靜成邊說,邊通過門縫查看外面。
李西橋抓着頭發說:“完了,他們肯定是故意把我們關在一起的。”
不用想也知道吧。徐靜成坐到一張廢棄桌子上,長長歎了口氣。
現在是放學時間,學校裡的人會減少很多,再加上器材室在走廊盡頭,平時存在感很低,更不可能會有人來了。
很快,他們倒是發現了可以出去的途徑。靠近天花闆有扇窗戶,那是唯一一個沒有安裝防盜欄的窗戶,隻有一層透明玻璃,應該是用于透光。
李西橋摩拳擦掌地說:“要不我們把它砸碎跳出去?”
徐靜成說:“太高了。”
李西橋指着廢棄桌椅:“拿桌子疊起來。”
徐靜成看他一眼:“而且要賠錢。”
李西橋不再開口,坐了回去。
*
兩人不得不接受現狀,坐了一個半小時,眼睜睜看着外邊從天亮到天黑。
“我們還沒去吃晚飯。”李西橋聲音十分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