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成是突然停下來的，李西橋一時間沒刹住車，臉撞了上去，鼻梁貼着薄薄的襯衫布料，聞到了一點香味和涼絲絲的氣息。

“卧槽你幹嘛！”李西橋用手捂着鼻子。

徐靜成看着他說：“你話太多了，别跟着我，想逃課就自己去。”

“不好好學習每天都在想什麼？”表情冷酷，說完就走了。

這種說教和看不起的口吻是什麼意思？

李西橋茫然幾秒，不知道為什麼，感覺很熱。

他似乎很喜歡看徐靜成厭惡的、微微擰着眉毛的表情、和聽到不耐的、認為别人很煩和多餘的語氣。

就是和平時冷淡的樣子不一樣，特别讓人說不清楚。

李西橋低下頭，擡起手聞了聞手心，那是剛捂過鼻子的部位。

“什麼味道這麼香？看起來不像是會噴香水的樣子，難道是洗衣液嗎？還有一點信息素……”他自說自話了半天，猛然發現自己正跟條狗一樣聞着人家留下的氣味，忍不住驚恐地抓了抓頭發。

完了。

李西橋抓頭發的手緩緩放下來，表情怔愣，吞咽了一下。

*

徐靜成第一次參加大掃除，其實就是全年級各自清理教室和值日區，沒什麼特别的，好處就是不用上課。

教室裡窗戶高，今天的值日生個子矮，踩着桌子才能擦到最頂上，看着不太安全。

徐靜成走過去說：“我幫你擦吧。”

值日生起先沒反應過來，隔了片刻才遞過抹布，說了聲謝謝，不好意思地下去了。

徐靜成個子高，擦得毫不費力，順便把其他的窗戶都擦了。

因為站得高，所以很引人注目。

李西橋靠在教室後的牆上，盯着徐靜成的身影。

不止他在看，很多人在看。

等徐靜成提着水桶往外走，李西橋偷摸跟了過去，沒走兩步就被發現。

徐靜成把水桶放下：“你提着。”

李西橋很聽話，說讓提就提了，他兩條腿就像不聽使喚一樣，自己就往前邁。

公共水龍頭在一樓，大廳走廊上貼着月考榜，徐靜成一走過去就看見了自己的照片。

特别顯眼地貼在第一位，下面寫着他的名字。

因為是第一次上榜，這張照片是班主任給他現拍的，沒有其他人的那麼清晰，五官朦胧，看着反倒更出色了。

看樣子榜是今天貼的，前幾天徐靜成路過都沒看見，此時周圍聚着不少同學。

“我天，這次第一不是一班的？十七班是什麼鬼！”

“好帥，這學長是誰，好像明星啊。”

“瘋了，居然是徐靜成！這個世界看來真的瘋了！”

徐靜成怕被人認出來，就沒多待，去洗了抹布，又讓李西橋換了新的水。

李西橋一路上沒開腔，突然說：“你現在好出名啊。”

徐靜成當然明白，他本來以為很多人關注他是因為他是萬人嫌，直到他發現論壇罵他的人變少，甚至還能找到誇他的，猜測萬人嫌屬性應該降低了很多。

對他來說，有好有壞吧。好在不用被惡作劇針對，壞在會有新的人來打擾他。

這時有幾個人走進來，提着水桶抹布和拖把，看樣子同樣是準備大掃除的。隻有一個戴棒球帽的什麼都沒拿，一進來就找個地方坐下，掏出手機打遊戲。

這樣做太過明目張膽，畢竟學校不允許帶手機。

反正是陌生人，就當看不見。

“真是飛黃騰達，以後我得離你遠點，免得人家說我巴結你。”李西橋說。

徐靜成表示同意：“可以。”

他一開口，旁邊幾個人一下子變了臉色，齊刷刷看向地上打遊戲的人。

那人聽到聲音明顯僵硬了，捏住帽檐往上擡，看清楚是誰以後，又慌張地把帽子壓回去，反複幾次，最後不壓了，做賊似的偷窺起來。

李西橋冷笑：“好啊，讓我先把欠的兩頓飯還給你，從此以後我們橋歸橋路歸路！”

徐靜成記性不怎麼樣，根本沒認出來旁邊幾人是火鍋店見過的。

“嗯行。”他說。

李西橋恢複嬉皮笑臉：“那我們等下就逃課吧？”

“不行，我要寫題。”徐靜成拒絕，把抹布塞到他手上拿着。

李西橋接下，生氣地說：“你就是不想和我去！”

兩人離開，走出去了還能聽到說話聲。

羅克從地上站起來，兩條腿抖得站不穩。

沒人知道他剛才到底多緊張，害怕被發現，害怕又看見冷漠的神情。

為什麼又要讓他遇見哥？羅克心絞痛，腿一軟差點跪到地上，好在被舍友拉住。

舍友把水桶一丢，扶着他說：“完了完了，十幾個班一千多号人，怎麼這都能遇上？”

另一個附和說：“羅克，我看你們兩個還有戲，你别要死要活的，死了這麼多天，可以複活了。”

羅克失眠嚴重，帽子下的臉很憔悴，死死盯着剛才兩人待過的地方。

哥為什麼總是和别人有說有笑，卻不願意搭理他？

“哥太不公平了，太偏心了……”羅克喃喃着，眼眶燒得半張臉發麻，他用手掌狠抹了一下，觸碰到一點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