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皦玉看到我下來,放下了手機擡頭看我,“冰可樂喝多了不怕凍手嗎?”
我皺眉瞪她,“我拿出來晾晾。”
她笑了,“櫃子裡有常溫的。”
“常溫的不好喝。”
我說完這句話,她就沉默了下來,空氣在我們中間安靜了一瞬,又迅速流動起來。
我說:“我們還是應該好好談談。”
看她又準備開口,我搶先道:“你别說話,聽我說。”
她閉了嘴,果然不再開口。
我卻反而猶豫了起來,尤其是對上她的視線,總是莫名的心虛。
“你到底想說什麼?”見我一直不說話,她終于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的朋友呢?”我開口。
她愣了一下,皺眉:“什麼?”
“你有非常完美的人際關系,家庭是,朋友也是,你有那麼多的朋友,為什麼要一直待在家裡。”
說完,我突然覺得自己像極了某些父母,某些嫌棄自己的孩子一直待在家裡的父母,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是真的不明白,我是真的在問。
她突然垂下了眸子,視線集中在了我放在桌上的那瓶冰可樂,說:“那是你給我的。”
“什麼就我給你的?”我突然有些激動,站了起來,“那是你的朋友!”
“不是。”她淡淡地說着,視線随着我的起身而擡高,“那些都是表面朋友,我和你一樣,沒有真正的朋友。”
“怎麼可能……”我說着,氣勢突然落了下來,怎麼不可能?沒有朋友的人又如何寫出真正的朋友。
這是第一次,我在她面前切實的感覺到敗下陣來,我輸了。
我有些不高興,卻依舊固執地看着她。
卻又在對上她的視線時,腦子裡的結突然被打開了。
那是玩味的、很感興趣的眼神,像是一隻躲藏在暗處的貓,一直在盯着偷大米的老鼠,把握時機再悄悄撲過去,将老鼠按在爪子下。
“你覺醒了。”我突然開口。
她挑挑眉,并沒有否認,當然,這本身就是不争的事實。
“我現在看到的所有東西都是你想給我看到的,我給了你最完美的家庭、朋友,你卻在欺騙我。”我上前一步,站在了她的面前,微微彎腰湊近她。
她擡頭,我們的視線在很短的距離中交彙,電光火石好似隻在一瞬間。
“我是這個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你騙不過我。”我說。
她勾唇,“你不是。”
我不由皺眉,我是,隻有我才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的手突然放在了我的腰上,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我不由哆嗦了一下,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下去。
手撐着沙發背想要站起來,卻被藍皦玉強硬地摟着腰坐了下來。
我吓了一跳,坐在她的腿上怎麼也不舒服,尤其現在是夏天,我們兩個人穿的都薄,更要命的是,她穿的短褲,我坐的地方是光着的,我穿着裙子,皮膚的接觸間隻隔着一層内褲。
我不喜歡跟人有肢體接觸,尤其是這種……過分親密的接觸。
“你幹什麼?”我掙紮着想要站起來,藍皦玉卻将我的腰抓的死死地。
“你為什麼總覺得我在騙你,我不是完美的嗎?完美的人怎麼會騙人。”
她的眼神似乎真的很疑惑,可她是個演員,她可以演出任何想要的樣子。
她是完美的,可那是以前,在我的書裡。
“你不是。”我還是推開了她,站了起來,卻覺得臉上有些熱。
不會發燒了吧?
我走過去拿起我的冰可樂,瓶身已經滲出來一層水了,拿在手裡濕濕的。
我想,這次的談話,我赢了,因為我揭穿了她的僞裝。
我拿着冰可樂就要離開,她叫住了我。
她依舊坐在沙發上,維持着剛剛的姿勢,她說:“馬上就要吃飯了,别上去了。”
我沒理她,我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我拿着冰可樂坐在了餐廳的椅子上,
臉上還是好熱,我用自己已經涼了許多的手心摸了下臉頰,留下了一層水珠。
門鈴響了,送飯的人來了。
這些人都是藍家内部的人,給藍皦玉送過來的飯菜也都是重重檢查有保證的,我給了她這麼完美的生活,即使她任性地遣散掉所有伺候她的人,也能讓她餓不着、傷不着,結果她不領情,還說什麼是表面的?
我看着正在擺放菜品的人,越想越氣。
直到所有人離開,房子内又剩下了她們兩個人,周圍再一次安靜下來。
耳邊突然響起了可樂放氣的聲音,我擡頭,看着藍皦玉拿着一瓶可樂站在我邊上。
她拿的是瓶裝的,我卻不喜歡喝瓶裝的,我覺得罐裝的比瓶裝好喝。
我賭氣一般看着她打開可樂,自己也要伸手去開了我的可樂,可就在我手即将觸碰到可樂時,我眼睜睜地看着一隻手先我一步拿走了的可樂,手指在一瞬間摸上了她的皮膚。
像是一股電流,順着我的指尖蹿上了我的心裡,酥酥麻麻的。
她單手拉開拉環,清脆的響聲在我耳邊回響,我有些癡地看着她那隻手,骨節修長,可能是因為太白了,青色的血管和關節處的粉紅交織在一起,像是盛開在樹上的桃花,甚是好看。
她将可樂放在我的面前,問我:“你想見我的家人還是朋友?”
我愣了一下,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