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見我的家人還是朋友?”她問我。
事實上,我誰都不想見,我的視線裡隻能裝的下藍皦玉一人。
見我不說話,她又說:“你說我在騙你,今晚就帶你出去看看,什麼是朋友?”
我想拒絕的,因為我覺得我發燒了。
藍皦玉坐在了我的對面,我問她:“去哪兒?”
她看向我,笑着說:“去了你就知道了。”
那個笑怎麼說呢,像極了街頭流浪的痞子,不懷好意地打量着失足的少女。
我别過頭,沒有與她對視,我總是會受她幹擾。
這種落入下風的感覺非常不好受,我皺眉,說:“不去,我好像發燒了。”
她聞言,擡頭盯着我的臉看,看了約莫有一分鐘,我的臉燒的更熱了。
越來越嚴重了。
她突然站起身來,隔着一張桌子伸手過來摸上了我的額頭,剛剛拿過可樂的手還有些涼,我不由得一震,想要擡頭卻好像被封印了一般動不了,隻能掀起眼簾去看她。
入眼隻有一截白淨的手腕,我突然發現,那裡有一顆痣。
顔色很淡,不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可能是姿勢的緣故,看得有些重影,眼睛看酸了,我便就垂下了眼眸。
她很快收回了手,說:“摸着正常,你沒發燒。”
“可是……”
“臉倒是挺紅的。”我還沒來得及說完,她搶先開口道,“剛剛好像還沒有,你不會是喝可樂喝的吧?”
“怎麼可能?”我一邊說着一邊又喝了一口可樂。
她像是想到什麼,突然又笑了,我看她,她卻什麼都不說。
晚上我還是被她帶出了門,我是一點也不想出去的,尤其是晚上,對我來說最舒服的狀态就是躺在床上,可是藍皦玉不聽,她非要帶我出去。
我身上穿着藍皦玉的衣服,這段時間我一直都穿着她的衣服,除了内衣。
我發現穿她的衣服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褲子不會短。
藍皦玉個子比我高一些,腿也比我長一點,她的衣服穿起來就很舒服。
我個子不算很高,卻常常因為買不到合适長度的褲子而苦惱,我想,或許以後買褲子,該把自己當做藍皦玉。
藍皦玉開着車,我坐在副駕駛上胡思亂想,這是我的一個習慣,藍皦玉就是被我這麼想出來的。
我不确定藍皦玉會帶我去哪裡,我想,去哪裡都可以吧。
可是當車子停在酒吧門口時,我本能地産生了抗拒,我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跟酒有關的一切,在我的世界裡,酒是一個會引人犯罪的東西,街上亂竄的酒鬼總是會揮舞着拳頭,嘴裡念叨着難聽的污言穢語。
我坐在車裡,沒有下去。
藍皦玉戴着帽子口罩,親自打開副駕駛的門,手撐在車上彎腰看我,眼角彎彎帶着笑意,“大作家,下車了。”
“酒吧?”我明知故問。
她點頭,“怎麼了?”
“我不去。”我說。
我扭過頭來看着前面,可周圍的燈光還是晃了我的眼。
“為什麼?”她問我,可還沒等我回答,她又好像自己想到了答案,笑着說,“乖乖女不會沒來過吧?”
我當然沒來過,因為我不喜歡酒,非常不喜歡。
從小到大,周圍的一切仿若都在一張酒桌上,那些人談笑風生,煙霧彌漫。
惡心的酒臭味和嗆人的煙味總是混雜在一起,令人生嘔。
我不明白人類為什麼總是那樣自大,一杯酒下肚,世界好像就成了他們的,他們好像可以支配任何東西,包括人。
我沒有回答藍皦玉,她顯然也不需要我的回答。
藍皦玉強行将我從車上拽了下來,我沒站穩,撲在她的懷裡,她摟着我的腰,在我耳邊輕聲說:“你怎麼總是這麼軟啊?”
溫熱的氣息拍打在耳畔,有些癢。
我縮了縮脖子,站直了身體,“你不要總是突然……摸我。”
我的腰很敏感,受不了除我以外的人觸碰。
她笑着點頭,我卻看得出來,那笑裡沒有多少真誠。
我站在酒吧門口,擡頭看着上面亮着光的名字。
【燭薰】
名字非常好聽,卻絲毫不影響我的讨厭。
我是個專一而持久的人,對一件事物的感情是不會瞬間被改變的。
我站在門口不肯動,藍皦玉抓住我的胳膊有些無奈地道:“你怎麼跟個小孩子一樣,一鬧脾氣就不動了。”
我皺眉瞪着她,她卻在我看過去的瞬間笑着說:“你怕什麼?裡面又沒有吃人的老虎。”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帶你見見我的朋友啊,你不是想見她們嗎?”
我不想。
沒人能聽得到我心裡的聲音,可我還是想說,我讨厭社交。
來到這個世界後,除了藍皦玉我誰都不想見,可是執拗的我還是被藍皦玉帶了進去。
甫一進門,我好像突然陷入了被各色各樣的燈光交織成的夢幻的網中。
在昏暗的空間中,一切都顯得那麼虛幻,耳畔雜亂的音樂像是敲擊着心髒的一把錘子,我的心髒在随着聲音的律動跳動,眼睛卻再裝不下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