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副官領着那個孩子去了兒童醫院,”珀西冷哼一聲,“我以前以為你這個人隻是對阿洛伊斯執着了一點,但對他沒什麼壞心思,但沒想到你會為了滿足自己那點可憐的……”
“安文上校,”艾納爾突然提高了聲音,猩紅的眸子緊盯着面前的人,“你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在質問我?”
他果然……
他果然從頭到尾就沒對珀西·安文這個人有過什麼好感。
從軍校時期開始,仗着自己有那張銀河星域裔的皮,跟阿洛伊斯稱什麼同鄉好友,自顧自地把阿洛伊斯劃進她自己的管轄範圍。
他痛恨,他痛恨珀西·安文提起阿洛伊斯那種的語氣。
那種好像他們才是一種人的語氣。
“那你呢,你又是以什麼身份不顧他的個人意願造一個孩子出來?”珀西絲毫沒有被艾納爾的話打斷情緒,她嘲弄似的冷笑一聲,繼續開口——
“朋友嗎?”
艾納爾被那個詞彙刺得心髒一緊,他擡眸盯着珀西的臉,開始思考擰斷她的脖子後自己該如何善後。
而珀西毫無懼意地反瞪了回去。
“亞瑟……”兩人僵持半晌,艾納爾還是開口道,“亞瑟他不是我制造出來的孩子。”
“雖然不能否認,我以前确實有過類似的想法,”他盯着那張讓他讨厭的面孔,一字一句,“但很可惜,他的出生沒有任何我參與的成分。”
“他是我從裡歐尼斯一家孤兒院帶回來的,因為戰争創傷而暫時失憶,他在那家邊遠孤兒院裡待了三個月。”
珀西眉頭一皺:“怎麼可能……”
“我也以為不可能,”艾納爾偏頭看向窗外,這時候那個金發小鬼應該在前院玩吧,“但一見到那孩子的臉,我就意識到他跟阿洛伊斯的關系了。”
“那他為什麼從來沒跟我們提起過?”珀西下意識開口。
“可能,”艾納爾擡眸看她,語氣一如既往地漫不經心,“他也清楚,自己身邊都是一群保護欲過剩的神經病吧。”
珀西垂眸,半晌,她開口道:“那孩子在哪,我要見他。”
這棟宅邸的前院種植着非常漂亮的花卉灌木,還有特意移植來後、被精心照料而郁郁蔥蔥的樹木。
阿洛伊斯赤腳踩在草坪上,跟魯比玩抛接球遊戲。
他朝遠處扔出球,再等着魯比慢騰騰樂登登地把球給他撿回來。
這是他被帶到艾納爾家裡的第七天,也是他開始認真裝小孩子的第六天,在過去的六天裡,他一邊精心維系着自己那個乖巧可憐的孤兒人設,一邊觀察着艾納爾的一舉一動,結果一無所獲。
對方每天待在這棟宅邸的時間并不長,就算沒有外出,絕大部分時間都會待在自己的書房裡,兩個人大概隻有吃飯的時候能在餐廳碰上,在經過一套公式般的問好流程後,不會再額外多說一句話。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艾納爾這個人這麼孤僻,他甚至在被允許自由活動的第二天發現這個家裡所有的家務仿生人都被默認了強制靜音,這些最新型号的仿生人們的語言功能還不如魯比!
他以前隻是覺得艾納爾家的仿生人格外安靜一點而已。
阿洛伊斯長歎一口氣,坐在一旁新搭好的秋千上,那位叫安格森的勤懇副官來了兩趟看出來這個家快讓他這個七歲的學齡前兒童無聊到發黴,于是在昨天在前院草坪的空地上為他準備了一些适合他這個年齡段孩子玩耍的玩具。
确實是一個很貼心的舉動。
在這個家裡他被允許的活動範圍隻有一樓和二樓,可以預見的是那兩層裡沒有任何房間任何東西适合他這個七歲的孩子去打發時間,他總不可能在艾納爾的監視下走進藏書室,拿一本嚴重超出他這個年紀孩子閱讀範圍的書去看。
那簡直是明晃晃地告訴艾納爾,我不是一般孩子,我殼子裡是個思維成熟的大人,快來調查我。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阿洛伊斯接過魯比遞過來的球,在心裡歎氣。
還是要找機會去三樓艾納爾的書房或者卧室看一看,他擡手再次将球抛出去,在心裡這樣盤算着。
那顆球落到地上,又轱辘轱辘滾出幾米,在一個人的腳邊停下。
阿洛伊斯擡頭看向來人,眉頭一皺。
這人怎麼在這裡?
西蒙斯·愛德華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那個坐在秋千上像隻小獸般警惕的孩子,他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軍部那些人能一口笃定這孩子是萊特的私生子了。
太像了,就算那位脾氣差勁的元帥處心積慮将他的基因序列加密保護,讓人無法查探,但隻要看到這孩子的第一眼,每個見過阿洛伊斯·萊特的人都能迅速将他們兩個的關系聯系起來。
遺傳學還真是門神奇的學問。
他彎腰撿起落在自己腳邊的球,在那個孩子警惕的目光裡挂上自己最親切友善的一個笑容:“你就是元帥家的那個小朋友嗎?”
阿洛伊斯從秋千上蹦下來,恰到好處露出一個年幼的孩子遇見陌生人時最常出現的腼腆表情:“您好,先生。”
精神力研究領域的專家西蒙斯·愛德華。
你來這裡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