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巫銘捧着淩霄令回到府中,仔細回想着玄蕭最後交代的話。
“逆命閣的存在,是為在朝局動蕩,内憂外患的亂世之時出手安定天下的,而不是整日布施,當大善人的。”
“逆命閣的閣主不是給皇帝當狗的,要當閣主,就得放下‘忠君’二字!皇帝無道,便換個有道的,若高樓腐朽破敗,隻叫權貴獨善其身,卻不知給衆生遮風擋雨,那閣主便推倒它,重新建立能庇天下寒士之所……”
巫銘正思索着,房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巫銘。”來人喊了他一聲。
“你來幹嘛?”巫銘看向山千仞。
“師父把淩霄令給你了?”
“關你什麼事?”巫銘将淩霄令揣進懷裡抱緊,警惕地看向山千仞。
“這麼看着我幹什麼,本座來是提醒你一下,當年我為了和玄蕭對着幹,将逆命閣存在的真實目的公之于皇室,皇帝怕什麼,你應當很清楚。”
巫銘嗯了一聲,仰頭問:“那你有何高見?”
“師父喜歡你,非要把逆命閣給你這小廢物,我也沒轍,也隻能認,你還是辭官藏起來的好,還有,最好别再靠近我師父。”
巫銘站起來,平視山千仞:“你算盤珠子都打我臉上了,你想得美!”
“你都要娶别人了,你還占着師父不放手,你要點臉行不行!”
“那都是他喊我娶的。”
“就是借口!”
巫銘:“……”
“算了,本座來是受師父囑托。”說着,他将鮮紅的喜服放在桌上:“師父找了全東都最好的織工,用最好的天絲織了最好的布,又請了最好的繡娘日夜趕工做成了這身喜服。”
山千仞看着喜服,隻覺心頭酸溜溜的。
巫銘正準備伸手去拿喜服的一滞,心中湧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來。
“他若是穿這喜服,一定很好看……”
山千仞“啧”了一聲:“你有種就别擱這光說,要是是我,我就把後天晚上的婚禮給攪了。”
“玄蕭安排好了一切,就是要我與沈姑娘成親,我要是這麼做了,他會不會……”
“屁!那隻能說明你愛他愛得不夠真誠,你可想清楚,這親結了,你後悔一輩子!”
“那我去找沈姑娘商量一下。”
山千仞:“……”
———
第二日清晨,一支伎樂班來到玄蕭府上,侯友章混在人群裡,直至進到内院,才摘下面具。
“閣主,晏公公已經将宮裡的人安排好了,什麼時候動手?”
“阿銘大婚過後。”說着,他伸出手。
侯友章心領神會,當即蹲身,将人從輪椅上背下,又将人送至軟榻上。
“閣主,這次安排我沒調用閣中的人,能确保萬無一失。”
聽罷這話玄蕭四指緊掐在掌心,半晌松開,他瞧着遠處台上進行的樂舞,道:“真正的叛徒,隐藏在你我眼皮子底下殺證人,覃良對那人的身份也是諱莫如深,如今,閣中之人也不可全信了。”
“叛徒必定是您身邊最親近的。”
玄蕭皺着眉一一思索:“鄒老頭不太可能,他跟随老夫兩世,如今半隐,不會插手閣中要事。”
“孤月呢?那小子是新來的,難保不是旁人安插在您身邊的内鬼。”
“更不可能,内鬼存在已久,時間怎麼推都算不到他頭上。”玄蕭搖了搖頭:“倒是道垣……因封獨樹的死,與老夫離心許久。”
“不可能吧?道垣大人雖說随性了些,但絕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會不會根本就不是閣中人,而是山千仞呢?他現在跟在您身邊,屬下覺得他不安好心”
“你當本座面說我不安好心什麼意思?”
山千仞的聲音驟然響起,侯友章一轉頭,竟不知他什麼時候來的。
“松無,莫惱。”
山千仞擺出衣服委屈的表情:“師父……你知道的,我根本沒那個本事,我要是能混進逆命閣,我早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