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蕊擡起頭來,打開了那扇窗,一隻修長的手遞過一把糖果,低低的聲音傳來:“早些睡,别不開心了。”
元蕊綻放一個大大的笑,順着他的話說:“你也是。晚安,言懷謙。”
她拿過糖果,塞進嘴裡,嘴巴鼓起,像個小倉鼠。
一滴淚劃過,她飛快的抹去,那邊還在絮絮叨叨說些什麼。
“别理他們了,我們明日去時光書店看書,老闆會歡迎我們的。”
“這個年,蘇溪沓也不回去,我們一起去放鞭炮吧。”
“趁着最後,去薅薅崔淩皓的羊毛,叫他給我們帶禮物。”
“你别不開心了,别為了他們懲罰自己”
一句句話跌入她的心,蕩起萬千漣漪,最終積蓄起一個淺淺的低窪。
隔着牆壁,她無聲的哭泣,淚眼婆娑,不好看,像個小花貓。
她吸吸鼻子,哽咽的答:“你小子比以前會安慰人了啊!”
言懷謙沒說話,他沉默着,昏黃的台燈下,他的眼睛裡有濃烈的情感,最終盛放出一朵荼靡的花。
隻是這花隻盛放一瞬,便已枯萎凋謝。
他閉了眼又睜開,呼出一口氣。
按下心中的沖動,最後隻說:“早些休息吧”
然後關上了窗戶。
***
破碎的碗,灑落一地的湯水,站在中央的人,不服輸的瞧着兩位大人。
似乎她想用這種方式來告誡他們。
可,沒有感情的家人,又怎會受傷呢?
客廳裡的氣氛在一觸即發中,迎來了客人。
蘇溪沓走入客廳,小心翼翼地和兩位大人打招呼。
“叔叔、阿姨好”
然後去拉了元蕊,一下下的拽。
迫使她低下頭,問她怎麼了。
蘇溪沓那雙狐狸眼笑意減半,“你這樣也不是辦法。”
元蕊沒答,周遭的情緒遇冷,慢慢向恒溫下發展。
可到底沒跌破那條線。
她說:“我就在這裡讀高中,剩下的随便”
她态度的松軟,讓在場的人都松了一口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許多。
元蕊坐在書桌前,蘇溪沓進來毫不客氣的占領了床,躺了上去。
手臂墊着頭,問:“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沒怎麼想的”
元蕊悶悶不樂,語氣有些委屈的說。
“……你是不是不想去見他?”
蘇溪沓小心翼翼的說,生怕戳到元蕊那尚未平複的心情。
果然,室内一片寂靜,元蕊不說話了。
“怎麼?你想去?”
冷冷的話,像刀子一下子射出。
元蕊擡眼,面無表情的反問。
蘇溪沓翹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答:“如果我說要,你會不會舍命陪君子呢?”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元蕊回怼。
“是啊,你不會舍命陪我的。唉,我可真傷心啊”
“切,還不是你不想去見……”
意識到自己失言,元蕊很快閉口不言。
“嗯?”
蘇溪沓發出哼笑,像抓住了什麼把柄似的。
“啧啧啧,蕊寶啊!沒想到你與他的關聯如此緊密啊!”
笑容淡去的元蕊扶額,内心咒罵:「該死的,被擺了一道。」
損完友人的蘇溪沓身心舒暢,抱住元蕊床上的玩偶猛吸,“诶嘿”
但她們都心照不宣的略過了那些話題。
就如同那些日子的狼狽不堪,全部丢棄在那個夏天,自此之後,明月清風拂袖,輕松逍遙。
“欸,你有想過要考哪個大學嗎?”
蘇溪沓小聲說,她和元蕊一起躺在床上,兩人并肩暢享未來。
元蕊翻了個身,嗓音有些悶,“沒想過,随緣”
“我想過,我要去京都,讀那裡頂級的舞蹈學院。”
蘇溪沓認真規劃着自己的未來,眼睛亮閃閃的,發着光。
“京都好啊。這樣,你就能踏上更大的舞台,說不定能上國際呢!”
元蕊真心實意的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高興。
“是吧是吧”
蘇溪沓興奮的扭來扭去,那模樣好像自給兒已經上了一樣。
“但你的文化分可以嗎?”
元蕊冷不丁的冒出這麼一句話。
這個問題給蘇溪沓問住了,她心虛的摸摸鼻頭,“不能,仍需努力”
“那接下來的兩年,你可得加把勁兒了。”元蕊拍拍蘇溪沓,說:“很晚了,該睡了。”
“唉”
均勻的呼吸聲此起彼伏的響蕩在屋内,旁邊的人早已睡着,元蕊便悄悄睜開眼,勾起另一邊的頭發,默默盤算着心中的念頭。
「或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