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時桉蹙着眉，大步走過去，俯下身問：“還醒着嗎，能自己走嗎？”

聞言，駱眀昭兩隻手小心地拍拍兩姐妹的腿，輕聲說：“彤，小璇，醒醒，回家了。”

隻有林雨彤掙紮着撐起眼皮，梁若璇還呼呼睡得正香，沒有起的意思。

牧時桉隻好一把拽起梁若璇，背着她：“我背她，你倆撐着林雨彤走。”

“嗯。”

五個人一輛車坐不下，于是分開叫了兩輛，薛遊送半清醒的林雨彤回去，剩下三個目的地正好相同，坐一輛車。

出租車起步，牧時桉坐在副駕，駱眀昭在後排看着睡眠中的梁若璇。

窗外不停閃過城市霓虹，安靜一陣後，副駕忽地出聲。

“你們喝了多少？”他聲線冷清。

說出去駱眀昭都覺得不好意思，輕咳一聲道：“額，一人一罐啤酒，也沒想到她倆反應這麼大。”

牧時桉愣了一愣，也是沒想到。

他本以為喝成這樣，得是滿桌啤酒罐的牛飲。

短暫的對話結束，直到出租車緩緩停下在終于有人出聲。

司機師傅說了句：“到了。”

“怎麼是這邊啊？”駱眀昭扶着梁若璇的肩膀，望向窗外。

舊家屬院在小吃街裡，停車的這邊是平時駱眀昭他們放學坐公交車下車的地方，道窄開不進車，小區裡的汽車都是走小吃街的另一出口，更寬敞些。

司機扒着看了眼手機：“沒錯啊，定位就在這。”

“是我定錯了，多走幾步而已，下車吧。”牧時桉說完，就先一步推開車門下車，拉開後座車門，将梁若璇拽出來。

梁若璇伏在牧時桉背上安靜睡着，駱眀昭跟着走在他身側，時不時地揚起頭看他一眼，小吃街冷清昏暗，看不太清他的表情。

她穿着少，尤其是JK短裙下露出的膝蓋部分，那層打底襪的絨跟不存在似的，将風透着吹進去，可偏偏這時候似乎上了點後勁，臉頰是蓋不住的紅，有些飄飄呼呼。

陪合駱眀昭的腳步，牧時桉也走得慢，他微微偏過頭，看少女半張臉都埋進圍巾裡。

“很冷？”他問。

聲音通過格紋圍巾傳出來，有些悶悶的：“穿少了，錯估了半夜的溫度，老寒腿都要吹出來咯。”

但她這樣，應該還挺好看的吧。

駱眀昭兀自想着

牧時桉暗自垂下眼，昏黃的路燈下，影影綽綽。

與平時全然不同的風格，女生像是從漫畫裡走出來的主角，更為靈動。

冬日裡他竟然憑空出現一種躁意。

三人裡小區大門越來越近。

“是不是下雪了？”少女的尾音忽然愉快地上揚，顧不得冷，手掌朝上接着。

嗯？

牧時桉微微掀起眼皮，于路燈下确實看到了一點點細碎飛舞着的小冰晶，與皮膚接觸便更為明顯，能清楚感受到雪花融化的一瞬間。

他回：“下雪了。”

“今年初雪來的好早啊，是因為寒潮吧？”駱眀昭還在盡力感受着每片雪花落在皮膚的感覺，雖然轉瞬即逝。

大概是個短暫卻又珍貴的禮物吧。

伏在牧時桉背上的梁若璇緩緩睜開眼，她腦子還是暈的，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

一定是夢，不然怎麼會看見雪花呢，還似乎看見了牧時桉的側臉。

“大侄子……”她聲音很輕，微不可查。

但寂靜的街道上，再細微的聲音也很容易被捕捉到，駱眀昭揚起頭：“小璇，你醒了？”

醒，但是沒完全醒，半夢半醒。

梁若璇的世界好像完全禁音，聽不到周邊一點聲音，她再次緩緩阖上眼。

“看起來是沒醒。”牧時桉平靜地說，聽不出什麼情緒，繼續背着她大步朝着樓道走。

在KTV裡梁若璇的真心話要說嘛？

駱眀昭咬着唇，在糾結該不該為他們的和好進程助個力，她正糾結着，隐隐約約卻又聽見了熟悉的女聲。

“大侄子……”像是夢中呢喃。

牧時桉随口回應：“幹什麼？”

“對不起啊。”

駱眀昭唇角不自覺向上揚起來，看起來睡着的梁若璇還是蠻實誠的嘛。

她趕緊仰頭想去看另一位當事人的反應，他卻似乎很平靜。

你小子裝沒聽見呢！

他離着更近，不可能沒聽到好不好。

駱眀昭無語至極，決定幫他們一把：“你剛剛聽見了吧。”

“……聽見了。”牧時桉頓了幾秒，回她。

他們走到了單元門前，駱眀昭小跑幾步，直到在他面前站定，擋住他的去路：“那你都聽見了，沒什麼想法？”

女生定定地望着他，牧時桉一時間有些吃架不住，不自然地偏開目光。

他故作随意地回：“我又沒有怪她。”

好傲嬌哦。

駱眀昭忽然很想笑。

算了，還是不拆穿他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