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都忍不住用眼角的餘光看向這邊。
嬴政本來想借伯益口誤的機會獅子大開口一番,但是他像是小孩子耍潑打滾的樣子讓嬴政錯失了開口的最好機會。
伯益的态度就證明了對于他來說追問并沒有什麼意義,他隻要繼續問,伯益就敢嚎得更大聲。
嬴政臉皮厚,但是伯益臉皮更厚。
嬴政還會顧慮到自己作為皇帝的威嚴,但是他真的沒法從伯益身上看到多少祖宗的威嚴。
臉面對他來說大概和擦腳布起到了同一個作用。
“你也閉嘴。”嬴政臉上的笑容一收。
伯益看他不笑了,這才放松下來。
他不怕嬴政生氣,就怕他笑。
伯益的态度稍微正經了一點:“其實即使我不說,你也清楚,即使我答應你,也不意味着你就一定能得到長生。”
“朕想要長生可不是為了朕自己。”嬴政即刻反駁道。
反駁得太迅速了。
伯益心道。
不過伯益不置可否,對于他來說這事本身其實也沒多重要。
“就算我願意看在血緣的關系上對你有所偏袒,但是你活着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變動,即使我現在無視了一切,可是問題早晚會被其他人所知。他們可不會因為區區血緣而放過你。”伯益的眼睛在嬴政的脖子上停留了片刻,“長生隻是長生,又不是不死。”
不管一個人曾經做出了多少成就,隻要輕輕地用刀在脖子上一劃,那這個人之後就做不出任何事情了。
所以死亡才會成為一種大恐怖。
“不知道你可想好了面對其他人的說辭?是否想過怎麼讓其他人允許你長生?”
祖宗絕大多數時候都是慈愛的。
畢竟後代身上流淌的是他們的血,能被當成祖先供奉的大多也都不是什麼性格扭曲的人,他們的确不會為難自己的後代,而且也沒有這麼去做的理由。
但是遇到不聽話的孩子的時候,那這份慈愛可就剩不了多少了。
嬴政擡眼看着伯益。
伯益就“慈愛”嗎?
嬴政覺得在伯益的無視中走向末路的嬴姓之人要是知道伯益還活着,他們大概也不會覺得他慈愛。
隻是對于伯益來說,現在的嬴政和他有着相似的想法,所以自然不會有多少“不慈”,甚至還會像是現在這樣和他好好聊聊。
可惜。
如果可以的話,嬴政更希望成為那個對人“慈愛”的人。
“慈愛”可從來都是更高地位的人給予的優待。
嬴政嘴上卻說:“朕受教了。”
伯益說的事情他都想過,不過他覺得自己還是要聽聽這位老前輩的意見。
伯益覺得“朕”和“受教”根本就不搭配,不過嬴政就是這個樣子,他真要完全地謙遜了,那問題才大了:“簡單的幾句話起不到任何作用,不然其他六國也不會被秦國所擊敗。真正的優勢是從制定一個更加完善的制度開始的,就如你們的商君變法那樣,所以……”
伯益示意嬴政松手,這次嬴政松開了他的手。
伯益的手在自己的口袋裡摸了兩下,從裡面掏出了一個尺子一樣的東西。
“這是測量‘水位變化’的尺子,既然你知道‘水’指的是什麼,那麼你應該也能猜到用它的真正用處。不過怎麼用就看你的了。”伯益晃了晃手裡的尺子,好像誘惑一般地說道,“去殺掉那些之前被我提到的那些人也可以哦。”
嬴政看着那把尺子。
之前他讓扶蘇穿越時間的能力基本上是兩個固定的時間點,到唐朝完全是因為巧合,這之後大概也很難再過去了。
既然提到“水位變化”,那這把尺子應該能夠讓他們精準确定時間進行移動。
至于為了發洩自己的殺意就跑去殺之前伯益提到的人……嬴政覺得沒必要,實際上也沒那麼多好處,說不定還會被伯益之外的人攔下來。
他很忙,如果讓扶蘇去基本上就是去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