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嬴政的平靜也不是裝的。
從之前扶蘇和七歲的他能把伯益“綁架”了就能看出來。
伯益的敵人應該是其他神明,人類的小手段對他來說不夠看,至少他要是有心防備的話,他們沒那麼容易得手。
“不是你給我的嗎?”伯益晃了晃一個牌子,“你居然還會感到意外?”
嬴政沉默地看着伯益。
他覺得伯益之前在高鐵上和趙太後說的“小時候被親爹吊起來打”這種話不是随口扯的。
這話聽得他也想嘗試把伯益吊起來抽兩下:因為是祖宗,所以隻抽兩下。
明明知道他其實是在質問,卻偏偏要用這種仿佛挑釁的口氣說話。
的确是在預料之中的,隻是伯益一點都沒客氣,直接把他最不想看到的事實怼到了他的面前。
祭祀先祖的時候祭祀的東西很多很雜。
但是事死如事生,所以應該也給已經死去的先祖介紹一下自家。
就像是蓋了座新房子邀請來,總得帶着人轉一圈,順便給一把鑰匙吧?
這種事情放在普通人家裡可能沒什麼大事,但是放在君王身上,那交出去的可就是各項通行權限了。
嬴政早有預料。
在他看到自己記憶中的伯益能夠幫他們僞造證件的時候他就有所察覺了。
有些時候也許并不是伯益他有着碾壓性的技術優勢,而是這東西分明就是原本趙王室向伯益奉上的。
雖然秦王室和趙王室都沒把彼此當成什麼親戚,甚至互相下手都格外狠辣,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們的确有個共同先祖。
事死如事生。
但是誰能想到這貨真沒死?
孝道是一回事,但是如果影響到他們切身利益的時候,那孝道好像又沒那麼重要了。
秦律中規定父親偷兒子不算偷,但是誰真的想要被爹坑?
趙王如果知道伯益用他們奉上的權限幫嬴政從邯鄲逃跑,他怕也會産生把東西從伯益手裡摳出來的沖動。
他們可以給死人一堆東西,但是這東西絕對不能給活人。
嬴政沖着他伸出手,完全不給面子。
伯益眨着眼。
老東西好像多少有點喜歡裝小孩。
嬴政的手指又勾了勾。
裝什麼傻。
伯益在是個高端技術人才的同時也是東夷首領,他自然是能懂這種小孩子都清楚的暗示。
伯益在他面前展示這個其實也算是跟他攤牌。
他不好好把東西還給他,偏要折騰兩下。
伯益撇嘴,然後把那個腰牌遞到了嬴政手裡,他知道嬴政聽得清,偏偏要嘀嘀咕咕:“小氣鬼。”
禦史渾身一震,作為臣子的本能以及禦史的職業病讓他喊道:“放肆!”
如果這裡不是宮中,不然他怕是會仗劍而起。
君辱臣死。
伯益說的話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臉。
伯益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仿佛是冷不丁地被本不應該踹他屁股的人狠狠地踹了一腳。
嬴政的手指壓在自己的嘴角上。
能夠侍奉在他身邊的禦史一般都是非常值得信任的角色,所以這位禦史是個宗室子弟,換言之,他也姓嬴。
嬴政可不會為伯益說話。
天無二主,國無二君。
在這天下應當隻有他一個人說了算。
嬴政樂得見到這種場景。
甚至他在考慮要不要多招來幾個宗室子弟。
反正他大秦又不是分封制的,那群人大多都在鹹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