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不可能有拆了這個世界的想法的。
扶蘇想到他在把李賀的箱子搬給嬴政的時候嬴政發出的那聲冷哼。
嬴政也曾拿起史書,但是又随手摔了回去,好像對裡面寫的内容有所猜測。
他覺得嬴政可能是很久之前就從九鼎中得到了什麼預言。
其實一直都隐隐有東周最後的大宗伯在秦國拆卸九鼎的時候對他們透露了什麼可怕的預言的傳說。
隻是當時在場的人大多被範雎以各種借口處死了。
扶蘇也不知道那個預言是什麼,但是恐怕是一個對大秦非常不利的預言。
扶蘇不知道嬴政是從什麼時候知道這個預言的,但是至少在莊襄王去世前就知道了,可是扶蘇到現在都沒有感覺嬴政有半點向他透露的意思。
嬴政一直都是解決問題的那個人。
滿門心思都是解決問題的人自然不可能有把整個世界拖下水的想法。
整個世界都完了他解決什麼問題?
工作狂是不可能擺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擺的。
工作已經深入骨髓了。
扶蘇有時候覺得以嬴政的工作,别說是一天了,隻要幾個時辰不工作他都會渾身難受。
解決問題的人肯定不會故意制造問題,根本就不會有哪個想法好吧?
.
扶蘇在這種事情上想來沒有多少辦法,主要他也得顧及到嬴政的想法。
别扶蘇進谏說話說得硬德活像是腦門上嵌了一塊鋼闆一樣,但是嬴政不點頭的事情他從來也不敢去做。
就在這時有宮人禀報道:“長公子,左丞相派人拜見公子。”
扶蘇擡起頭:“有說是什麼事嗎?”
雖然李斯是丞相,而且幾乎從嬴政掌權開始就頗受他信任,但是扶蘇和李斯之間的關系隻能用兩個字形容——不熟。
這話聽起來很怪,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兩個人之間不熟的原因很複雜,一部分是因為嬴政,另一部分大概是他們之間的想法就是合不來。
李斯這個人多少有點喜歡逢迎上意,而且非常擅長,扶蘇看他現在的樣子有時候都懷疑他當年敢寫《谏逐客書》是看出了嬴政的确對逐客有所憂郁。
雖然這推測純屬是扶蘇在看李斯如今很少勸谏嬴政時略帶惡意的揣測。
李斯對扶蘇這種性格剛直的人也沒有多少好感,大概是和扶蘇對李斯沒好感一般的理由。
他們之間倒不是沒有一起工作,但是嬴政沒有吩咐,他們兩個多少有點活在平行世界的感覺。
李斯根本不會和他有多少交談。
“長公子,左丞相說想要退貨。”門外有人對扶蘇說道。
扶蘇尋思自己也不賣貨:“退什麼?”
“是長公子您舉薦給陛下的門客。”宮人恭敬地說道。
……是李賀?
扶蘇立刻就回過神了。
“把李賀叫進來吧。”扶蘇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扶額。
.
李賀尴尬地走了進來:“……公子。”
本來打算大展身手,結果出師未捷身先死。
之前飄忽忽的感覺一下子就消失殆盡了,這個世界又變得無比現實。
李賀又想到了之前嬴政問他“你覺得你值一座黃金台”的時候的畫面了。
他覺得自己現在就是個賠錢貨。
“嗯。”扶蘇點點頭,笑着安撫道,“沒事,你遇到了什麼困難大可和我直接說。”
李斯把李賀送到扶蘇這裡也許并不完全是李賀的錯,也許是李斯看他不順眼。
李斯排除異己的本能大爆發了。
扶蘇想,如果說招攬人心是他們大秦君王的優秀傳統,怎麼感覺李斯排除異己也算是大秦相國的優秀傳統。
範雎把白起排擠死了,李斯把韓非排擠死了。
就好像有種病嬌模因随着相國之位傳下去了一樣。
正所謂“大王隻能看到我一個人”。
這隻是扶蘇心裡不着調的想法。
有些人不排擠别人是沒那個成功排擠别人的能力,而無論是範雎還是李斯都是那種足以做到讓他們的排擠有效地落實下去的優秀人才。
李賀聽到扶蘇的溫聲安撫,不禁大受感動。
不愧是曆史上風評頗佳的公子扶蘇,這份信任彌足珍貴。
不過要說讓他說李斯“退貨”的原因,李賀就覺得異常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