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上，李行徹就如今戰事形态做出了整體分析，他直言不諱，如今的戰事真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

“胡人如今的打法有所收斂，而我們因為被打怕了，遲遲不敢動兵！？”李行徹指着點将台上的小旗幟和城池。

“從好漢關到落霞台，整整兩千裡路，胡人過來竟然暢通無阻，青甯軍的作風如此正人君子？”

兵者，詭道也。

戰場上，兵不厭詐，但是胡人屢次發起襲擊都暢通無阻。

“這難道是溫大将軍的作風？” 李行徹語氣調侃地說了句。

有人氣不過，本想反駁幾句，卻最終什麼都沒說。

三年前，李行徹在這片土地指揮過幾次重大戰役，皆是青甯大獲全勝，雖說他品行不端，也是才華橫溢。

就算是溫之藍，如今也達不到那樣老辣的謀略。

戰場上，風月變化瞬息之間，沒有人知道下一刻到來的是什麼。

他們隻能聽。

青甯軍裡的将軍都是身經百戰的，溫之藍一步一步成為青甯軍的大将軍是吃了苦頭的，現在青甯軍裡裡外外都聽命與她，對李行徹就少了點敬畏。

李行徹也不在意，他并不在意這群人對他什麼看法，但也是不能忍受輕視的。

一個軍隊中的小兵給會議室的人送軍書，“不慎”撞倒了李行徹手邊的熱茶。

氤氲的熱氣立刻升騰起，衆人視線轉移過來，就看見李行徹的手被燙得通紅一片。

那士兵看了眼李行徹，他不認識李行徹，猶猶豫豫沒有說話。

林旭眯了下眼睛，問：“城主大人，手要不要緊？”

李行徹搖搖頭，那隻手已經通紅一片，像是火炮燎燒一樣的疼痛。

那士兵猶猶豫豫，并不想道歉的樣子，李行徹也不逼他，隻是對門口的子西比了個眼神。

那士兵走出去的時候，子西出手把人挾持着提回來，死死壓下來。

“李行徹！你幹什麼！”柳聲聲皺眉。

“各位，李某雖然是正人君子，但是面子還是要的，柳将軍，或者說你不想要溫大将軍早日回來？”

李行徹笑着擡手，一腳踢開椅子，居高臨下地盯着這個士兵，“你對我有想法？”

士兵年紀不大，估計是新兵，道聽途說對李行徹有偏見，但了解也不多。

“城主大人莫要生氣，把人帶下去，按不尊城主罪處罰。”林旭笑了下，主動站出來，三言兩語化解了矛盾。

“林将軍果真是青甯的頂梁柱。”李行徹拍了拍林旭的肩膀，掀開簾子走了出去。

李行徹這一次回來，并沒有受到多少好臉色，畢竟他的名字在青甯已經臭了。

柳聲聲追出去的時候李行徹已經走遠了，她捏緊的拳頭又松開了，走回軍帳中就碰上林旭。

她原本想問問李行徹有關溫之藍的事情，青甯到燕京太遠，消息不靈通，李行徹的态度又不清不楚。

“林旭，你什麼意思，你和李行徹什麼關系？”柳聲聲怒視林旭。

男人背靠在牆邊，軍帳裡其他副将自覺退出去了。

“自然是什麼關系都沒有，倒是你，柳将軍在擔心什麼？”林旭嘴角帶着笑意，眼神卻是死死地鎖在柳聲聲身上。

“我在問你，我不是你的下屬，在軍中要遵守軍紀，我身為前鋒有權力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柳聲聲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

林旭搖搖頭，整個軍營中最神秘地就是他，他不是青甯城的人，得到所有人的信任用了不少手段。

眼看着柳聲聲的眼神又變成了三年前的警惕，他有些好笑地兩手攤開，無奈地說：“柳将軍，我真的不是壞人，你要相信我。”

“難道真是小蔥說的，你是……李行徹派來的……”柳聲聲說話有些艱難，咽了咽唾沫。

隻是越說，她盯着林旭的眼神有些害怕，轉瞬又變成了危險。

“你覺得呢？”林旭沒有正面回答。

柳聲聲卻已經知道了。

心裡有點怪異的感覺，她們錯怪李行徹三年了，當年他回燕京，卻還是留了一個林旭。

“走狗。”

她冷笑一聲，把手裡的東西扔到林旭身上，往門口走去。

她對外面的方立舟大聲說：“你以後少和他呆在一塊兒！”

林旭笑了下，看向手裡的東西，是軍令冊，看來柳聲聲還是覺得相信李行徹。

隻是不相信他了。

*

姜妙兒不見了。

第二日，溫之藍沒見到姜妙兒，她原以為是姑娘家要考慮誰知道一連兩天都沒看見。

她剛想去找時又被李赢辭召見。

她輕輕皺眉，這幾日李赢辭找她的次數未免有點多。

她剛從宮裡出來，遇上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子南？”溫之藍請他進府，遇見了徐惠君。

徐惠君這幾日住在她的地盤，精神越發好了。

“溫将軍真是好心，收留寶康侯之女。”

溫之藍沒覺得有不對勁的，她搖搖頭，“寶康侯告訴了我重要的消息。”

子南不再說話，坐下來，“我來找将軍是為了公子的書房的事情，裡面的書我整理出來了，今日給你送過來。”

溫之藍點點頭，“你現在在做什麼？對了，我怎麼許久沒有看見子西了？”

子南給自己倒茶的動作一頓，裡面滾燙的茶水漏了出來，他燙得輕輕皺了下眉頭。

“你……臉怎麼了？”溫之藍指着自己臉頰說。

子南伸手碰了一下自己的臉，微微一痛，他斂眉，想起那夜被姜妙兒撓的。

“咳，被撓的。”子南淡聲回應。

溫之藍頓了頓，壓下心底的奇怪，在子南離開之後回到房間裡，翻出那些他送過來的書冊。

确實都是李行徹留下來的書冊，上面有他的記錄，不過都是些不重要的内容罷了。

溫之藍沒翻到什麼有價值的，更何況她已經有了新的懷疑對象。

她這夜又做夢了，無人知曉，李行徹“死後”，她沒有一夜是安生的，這個家夥不曾放過她，令她午夜夢回都是他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