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昏暗的門外隻有一盞豆燈,李行徹艱難看清她。
随着門外的人走近,李行徹才看清了溫之藍,他有些詫異地挑眉。
溫之藍肌膚白皙,柳葉眉纖細而秀麗,平日幹淨淡漠的眼睛裡倒映着無盡的夜色,在燭火下有些詭異的妩媚。
隻是有一點不完美,她手上的紗布胡亂纏着,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面細小的傷口很多。
“城主大人,婢女有話要說。”
李行徹看了眼子南,後者走出去,房間裡隻剩下李行徹和溫之藍。
“要說什麼?”李行徹低頭敲了敲桌子,說:“坐下來說吧。”
他以為無非就是來說些抖機靈的話,不知道又是想要他做什麼,如果是為了貧民窟的人說話,那就大可不必了。
溫之藍看着李行徹平淡的反應,心裡有些不安,她提着一口氣,上前一步,跪在李行徹腳邊。
學着她曾經見過的把戲,脫了自己的外衫,露出自己白皙的肩膀。
李行徹倒茶的動作一頓,他餘光裡瞥見女子清秀的面頰漲紅,雪白的身子有些迷醉的漂亮。
“嘣!”
李行徹手裡的茶杯被重重放在桌上,他皺眉看向溫之藍,輕笑一聲:“幹什麼呢?”
“奴婢是來自薦枕席的,請城主垂憐。”溫之藍跪着,仰頭看着李行徹。
李行徹出身皇室,見過太多紙醉金迷,比誰都懂這其中的事,但是他細細打量溫之藍的眼睛。
有些興味地挑眉,這丫頭,倒是比他想象得更加吸引人。
溫之藍執拗地跪着,并不像求歡的,更像是來認錯的。
“把衣服穿上——”李行徹話還沒說完,他眼前一黑,光線被遮了大半。
溫之藍欺身而上,她剛擡起手,堪堪碰到他的側臉。
就被一股力道摔在地上,急忙用手撐在地上。
李行徹冷聲說:“不然就滾出去。”
溫之藍忍着痛起身,她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幹了什麼,盯着自己血流不止的傷口,她頓了頓,爬起來往外走。
李行徹盯着她,劍眉緊緊地皺起來。
“回來。”
……
一炷香後,李行徹把染紅的紗布往旁邊一扔,還被粗糙的布料硌得手疼。
“這藥拿回去,自己塗。”李行徹把小罐子放在桌上,見溫之藍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氣。
溫之藍抿唇,“對不起,方才……”
“想爬我床的人多了去了,誰記得你……别把自己當回事。”李行徹嫌惡地看着一桌子沾染了血污的布料,又把一卷白絹推過去,“三日之後還沒好,你就等着吧。”
“自薦枕席是最次等的,本王……本城主以為你會是不一樣的,原是我想錯了。”李行徹把茶一飲而盡,喚了聲:“子南!”
“公子!”
“把溫之藍扔出去!”
溫之藍出去了,不過是自己走出去的,她背影單薄,在冷風裡看起來可憐極了。
李行徹收回視線,“你去查查,她今天遇到什麼事了,還有,府上下人吃的都是什麼?人都快被吹跑了……”
溫之藍坐回自己的床上,聽着隔壁床的婢女已經睡熟了,她久久難以入睡。
這一夜很難熬,手心的藥膏開始發熱,灼燒得傷口火燒火燎的。
她仰躺在床上,盯着空氣中某片不存在的浮沉,一眨不眨,思考了許久。
*
翌日,溫之藍整理好床鋪走到院子裡,見幾個孩子在玩鬧,小蔥站在其中。
“賤種、賤種!”
幾聲辱罵從孩子中傳出,令溫之藍看過來。
那是這裡的孩子王,溫之藍記得是一個婢女的孩子,比小蔥大一歲。
她不放心地走過去,就聽見争吵,正是那個孩子王的母親。
“你娘怎麼教的你!賤種!”那婢女抱着自己的孩子,對着小蔥就是幾巴掌。
在這裡,所有人都是婢女,主子們不會到後院來,就算是發生了什麼也不會有人管,打罵都是常有的。
“忘記了,你就是個臭不要臉的乞丐,和你那個姐姐一樣不要臉!”
罵得實在太難聽,溫之藍皺緊眉頭,聲音四平八穩:“你再說一遍,誰不要臉,誰下賤?”
衆人一見是溫之藍,臉色不明,都知道溫之藍是好惹的,沒有什麼脾氣。
“說的就是你,不要臉,下——啊!”
女人還沒說完,被迎面一巴掌打到一邊去,她捂着臉不敢置信,怒目圓瞪地盯着溫之藍,擡手就要打回去,“你個臭女人!”
溫之藍一把抓住她的手,甩到一邊去,盯着婢女的眼睛毫不畏懼。
平日裡最是溫吞好說話的人,一旦發起怒來,所有人都會懼怕,就像現在。
“你,你不是溫之藍……”
說話間,人群中已經自動隔開一條道,溫之藍牽着小蔥走遠了。
*
夏收近在眼前,馬勤這天正在挑選給李行徹伴行的侍女。
“要形象好,氣質端,要多在城主面前露過臉的……”馬勤正在院子裡挑選侍女,恰好看見溫之藍走進來,愣了愣。
他突然想到,這幾條标準不就是說的溫之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