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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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狐不是很喜歡人類,但也談不上讨厭。他不會管人類死活,更不會為取樂而肆意殺人。然而人類受天地鐘愛,數量繁多,有些事即使他不在乎,卻還是會時不時地耳聞目睹。
大部分人類最喜歡的應該是毛絨絨的動物才對吧?
一個猴子的毛哪有狐狸的軟和?
“太奇怪了!”白狐不甘心地說,“我哪裡比不上你這個臭猴子?看我這潔白柔軟的毛發,優雅動人的身姿,弧度優美的耳朵,動聽的嗓音,哪個不比你好看?我身上甚至沒有人類不喜歡的那種體味!”
他可不是想得到晏良的認可或是喜愛,隻是不想輸給一隻猴子罷了。
猴哥才不會搭理白狐這莫名其妙的勝負欲,懶懶一瞥,轉頭去看晏良和槐樹過招。
枝條亂舞,葉子飄飛,晏良舞着神棍,使出刻入骨髓的棍法,一次比一次更用力,自己給自己上強度。
晏良的進步速度很快,任誰修習一個為自己量身打造的功法好幾遍,都會爛熟于心。更何況他心裡有一種緊迫感,雖然目前不曾遇到大妖怪,但他得有足夠自保的實力。
但對與他交手的槐樹來說,晏良的表現令樹相當驚訝,就算是他自己,在分身上修煉也沒有進步得如此之快。
“你是曾拜誰為師麼?”槐樹問。他心裡有許多猜測,晏良說自己會蔔卦,說猴子的仙緣在西牛賀洲,甚至具體到靈台方寸山,他其實半信半疑,畢竟晏良擺在台面的個人情報實在太少,關于自己“借屍還魂”的原因過程一個字都不曾說過。
不說借屍還魂後還能用“袖裡乾坤”,這個倒是很好理解,有些法術确實可以将法器與靈魂綁定,但那根叫“神棍”的棒子是買來的就相當迷惑了……
槐樹的過去三言兩語就可以說明,但晏良的秘密好像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說完的。
“師父?”晏良琢磨了一會兒,給出來一個更加令樹迷惑的答案,“我的師父是書……也不對,準确來講,是師出無名?”
你自己疑惑又是怎麼回事。
槐樹默然,他不覺得自己的問題多餘,但晏良的回答顯然不能讓他滿意。
“書”又是誰的書?
晏良本人也無法給出答案,不管是他修習的回春訣還是問天卦靈術,都不沒有寫明作者,他倒是知道發明奇門遁甲周易八卦的人物,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算他們的弟子,問天卦靈術與它們有相通之處,但也有截然不同之處,無法準确地下定論。
和泱水分别約有五日,晏良終于結束了他對交通工具的雕刻,開始畫符貼符。
平常除了按時睡眠休息的時間之外,他不止要修習回春訣,還要練習畫符,布陣,附靈……問天卦靈術裡的知識實在太多太多,晏良很難一下子全部掌握。
但給木車貼符附靈并不算太難,晏良握着毛筆寫字時忽然頓悟,明白為什麼畫符時會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了——和寫代碼是同樣的道理,沒有按照正确的邏輯輸入靈力的話,程序不會運轉,符咒不會靈驗。
心念一動,下筆如有神,心中的桎梏消失無蹤,晏良莫名覺得自己此刻強到可怕,不會再有攔住他的符咒了!
一不做二不休,晏良啪啪将集防禦、攻擊、加速的符咒往木車上貼,一與木車接觸,符咒便滲入其中,與其融為一體,晏良一邊啧啧感歎“好厲害,真神奇”,一邊再次掏出新的符紙丹砂。
猴哥原本在木車上跳來跳去,見狀跳過來蹲在一旁:“還有什麼沒做完的嗎?”
晏良提着毛筆,興沖沖地說:“猴哥,我給你召喚閻王,我感覺我現在做什麼都能成功。”
話說了一半,筆已經落了下去,丹砂在黃紙上暈染滲透,筆畫還沒結束,符紙無火自燃,召喚再次以失敗告終。
晏良雙手握住毛筆,尴尬一笑,納悶又失望。
他真心覺得自己方才是真的有所體悟、自信是真的自信,而不是高估自己而導緻的自負。
猴哥起先是有點期待的,見狀倒也不失望,笑了笑,道:“也許閻王老兒不想見人呢。待我日後尋得長生之法,閻王老兒還得來求我。”
白狐唧唧嘲笑:“你做夢,指不定日後下了地府你還得求閻王呢。”
猴哥還沒生氣,晏良卻一臉深沉地否認了狐狸的說法:“一切皆有可能。”
猴哥伸爪撓撓臉頰,盯着晏良,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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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晏良和猴哥有點在意邪道的事,槐樹和白狐一點都不在乎,而邪道最後一次露面是一百多年前,晏良蔔卦問天,沒有什麼特别的線索,但晏良隐隐覺得對方不可能簡簡單單的死了。
猴哥在木車裡跳來蹦去,晏良一邊向他介紹自己刻的這輛小木車的結構,一邊在心裡琢磨問天不應,可以詢地——白無常怎麼說也算他三分之一的後台,打過兩次交道後也有一定的情分了吧?
猴哥的尾巴晃來晃去,尾巴尖蹭到晏良的手,他收斂心神,眼前的猴哥正在駕駛座上轉圈,開心之意無需言表。
于是晏良也忍不住跟着笑彎了眼,雖然雕刻的過程很麻煩,但結果簡直完美到爆炸。
倘若是普通的馬車車廂是沒什麼難度的,但晏良雕的是四輪車,車型參考越野車,稍作修改,空間合理,就算四人聚集吃火鍋也沒問題,動力靠符咒,輪子是一點都不動,玻璃也是沒有的,相當于半敞篷,除了輪廓外形沒一點像車的……但它夠酷啊!
神仙可以馮虛禦風騎牛乘辇,晏良隻能駕車,既然如此,那就架獨一無二的車車。
猴哥把控着方向盤,好奇地問:“這是什麼?”
晏良熱情地上手演示,原木色的大塊頭在空地上轉來轉去,前進後退,倘若有不知情的人見了,恐怕會以為這是什麼恐怖的妖怪。
白狐蹲在高坡上向下看,時不時地能從窗子裡瞧見一人一猴快樂的樣子,他百思不得其解,晏良是怎麼想出這新鮮玩意兒的?像車又不像車的車,他從來沒見過呢。
槐樹則若有所思地看着草坪上的痕迹,痕迹壓得不深,是晏良用什麼辦法減輕了車子的重量嗎?
正這麼想着,下方的車子忽地一打彎,斜飛出去,壓倒一大片草。
槐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