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楞起來的耳朵再次折成飛機耳，塗黎滿意起身，結果那小貓異種身子一抖，眼眶一紅，圓圓的眼珠就蒙上一層水霧，塗黎呆若木雞，在那名小孩咧開嘴的一瞬間，抓起他的小爪爪往手上一按，轉身起飛。

塗黎人在靳钺眼前消失了，但那慌亂中帶着少年人清脆明媚的聲音。

盤旋此處，久久不散。

“找那兩道杠要錢！”

*

地下城夜市，堪比大唐盛世。

一條條擁擠的道路交錯縱橫。

門市攤販都挂上了顔色鮮亮的紅燈籠。

彩旗閃燈挂滿整條街道，經行的每個異種都洋溢着笑臉。

每年5月7日，是地下城建立的日子，這一天，是全世界異種的另一個新年。

旗鎮沅誤打誤撞走上的這條街道，多是販賣異種香料和燈籠挂件的。

在昏暗和鮮紅的顔色交織下，旗鎮沅的打扮在人群中就格外出挑，天氣漸暖，輕薄的藍色條紋襯衫下，是雪白的打底半袖和同色休閑褲。

許是人多擁擠，那藍衣青年袖口挽至小臂，他邊走邊看周圍香料攤上的新鮮東西，諸如麝香、龍涎香、靈貓香、海狸香等等。

即使由透明玻璃罐保存，但旗鎮沅還是聞到了混雜在一起的怪異香氣。

他蹙眉後退一步，拎着手上的小燈籠準備繼續往前。

啪嗒！

鎖扣崩開的聲音從他頭頂傳出，旗鎮沅擡頭的瞬間，挂在長街上的那串燈籠直沖他砸落。

他擡手接住眼前兩人粗的紅絲絨燈籠，前後方就傳來施工隊的連聲道歉。

手上拖着的燈籠随着兩側施工隊的上拉緩緩升起，旗鎮沅的掌心也一點點挪到燈籠下方，他微揚起頭目送眼前這隻燈籠重新回到天上。

燈籠底部挂穗途徑旗鎮沅掌心時，他垂眸一看，才發現對面還有一個人和他一起扶這隻燈籠。

西褲皮鞋讓旗鎮沅覺得對方中規中矩，熟悉的銀色皮帶扣在他眼底閃出亮光，旗鎮沅蓦地一下擡頭，隔着燈籠紅穗，對面是正仰頭笑起的霍玄。

深藍色綢緞襯衣在紮進腰間，旗鎮沅覺得，那腰細得一折就碎。

霍玄收手時，眸子才放到對面，看清對面人後，他腦袋輕輕一歪，眉頭一擡，眼中很是意外，嘴上熟練地勾起一抹笑容，“又是你啊。”

旗鎮沅張了張嘴，眼神直勾勾盯着對方，跟了句，“好巧。”

霍玄那雙眼睛帶着笑看人時，總讓人覺得他好像很喜歡你。

但旗鎮沅知道，這就是假象，霍玄就是一個僞裝成翩翩公子的無情殺手。

霍玄的視線掃過旗鎮沅手上的燈籠，彎起眼睛，拎起手上那盞一模一樣的鴿子燈籠，十分肯定旗鎮沅的話，“還真是巧。”

霍玄小紅燈籠下方的挂穗在半空輕晃，旗鎮沅的目光一頓一頓地放到那盞燈籠上。

他覺得方才的香料鋪許是摻了不幹淨的東西，他整個人暈暈乎乎，露出了微醺後的癡态，隻會盯着那串挂穗，再不敢擡頭去看挂穗燈籠的主人。

可偏偏對方絲毫不知他的糗态，還頗有種冰釋前嫌的大度，同他像個老友般聊起天。

“你也遇見那個轉發建城日信息送燈籠的小孩兒了？”

旗鎮沅的目光跟着霍玄放下的手垂下，他微微颔首，沒有說話，下巴就觸上一個微涼的指尖。

他瞳孔驟然放大，像個機器人跟着對方動作擡起頭。

霍玄将旗鎮沅的頭擡起，迎上那雙明顯露出驚懼的眸子，本想收起的手指就在對方臉上多停留了一會兒，他伸長指尖蹭過旗鎮沅側臉，而後緩緩收手，姿态慵懶地背到身後摩挲着指尖。

“你臉上有東西。”

“什麼？”旗鎮沅的聲音帶着緊張，目光急快地掃過霍玄喉間，去到對方敞開的衣領處，盯着霍玄領口的那顆黑寶石般的扣子，眼底想的卻是霍玄那雙比黑寶石還要閃亮的眼睛。

霍玄上前一步，同旗鎮沅的距離更近，他歪頭迎上對方目光，矢口否認，“什麼什麼？”

旗鎮沅深吸一氣，想要将胸口亂跳的心髒壓下，卻徒勞無功，他隻能聽着胸膛處比擂鼓還響的心跳，緊盯霍玄，重複對方剛才的話，很是執拗，“你說我臉上有東西。”

霍玄臉上第一次露出除笑之外的表情，他微微張嘴，似是有些驚訝，眉頭微擡，眼裡滿是狡黠，不像一隻灣鳄，更像一隻狐狸。

“小朋友，不可以輕易相信别人的話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