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大門砰一聲彈開!
病床上,翹腳嗦棒棒糖的兩道杠身體僵硬。
靳钺緩緩含住荔枝味的糖球,偏頭,同攔在門外的人揮手緻敬。
李戴驟然發笑,左右看着攔在門邊的士兵,已是竭力壓着怒氣,“這就是睡了?哪兒睡了?他小兄弟睡着呢是嗎?!”
靳钺嗆了口氣,連聲咳着,沖門外兩人擺擺手。
李戴身後跟了四五個人,但進門的隻有他自己。
“李處長。”靳钺将糖扔到杯子裡,立定敬禮,又在對方示意下坐回床邊。
李戴上下打量過靳钺,腳步緩緩一轉,面朝窗子,臉上神色不明,開口間,卻頗有種風雨欲來的壓抑。
“國情處主任重傷,主任秘書死亡,國情處作戰隊員十二人死亡三十七人受傷,”靳钺在這道聲音裡緩緩起身,同玻璃上屬于李戴的倒影對上目光,那人嘴唇微動,音色黯啞,“十三條人命啊。”
靳钺不明白李戴走這一趟的意思,保持沉默。
“你覺得,異種和人類之間,還能有和平相處的一天嗎?”
靳钺蹙眉,腦中翻過許多信息,濃郁荔枝味充斥在他四周圍的空氣裡,眨眼間,靳钺腦海深處便隻剩那個金雕異種的模樣。
李戴緩步走到靳钺身側,看着靳钺肩章上潛龍突擊隊的标志,忽而又道:“假如沒有異變,潛龍突擊隊還會是你們六個嗎?”
“也許,你就不會是潛龍的隊長。”
李戴自問自答,看到靳钺驟然一變的神色,他腳步稍退,兩手背後,睨着那象征無上榮耀的肩章。
“所以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我能理解某些人對異種接受程度高的原因,異變檢測出身邊人是真情還是假意,有無數人的家庭在異變之後分崩離析,也有不少人為了他們異變後的家人苦苦堅持,可人類和異種的矛盾卻還是越來越尖銳,你認為,這些矛盾會不會和某些人的縱容有關?”
靳钺皺眉,黑沉沉的雙目盯住眼前人,冷靜回應,“李處長,軍區下放至所有部門的異種違禁執行隊,從始至終都在堅持一條原則,在不傷害異種生命的前提下進行逮捕。”
李戴卻是一笑,他攤開兩手,點着頭說話,語氣着重兩個專有名詞,眼神不忘打量靳钺臉色。
“是,是這樣沒錯,我也知道軍方想幹什麼,宿軍長正向中央提交一份文件,如果這份文件通過,你們這樣的做法我可以理解,但是,擁有反社會性質和極強攻擊性的狂躁物種,不該是這份文件裡指出的可馴化異種吧。”
話落,李戴擡手,露出腕間透明圓環,半空投出一塊光幕。
失真的轟炸槍聲在病房内響起。
視頻裡,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蠍女正掐着一名男□□異種脖頸,輕輕松松将對方舉到半空後,蠍女身後尾巴緩緩拱起,警報疊聲響起,走廊湧上一陣腳步,她卻好似未聞,用尖錐在虎異種額心戳出一個血點。
細細血線順着男異種鼻梁流下,蠍女張唇說了句話,那虎異種瞳孔一震,兩手抓着蠍女連連搖頭,蠍女對他的反應不是很滿意,高高拱起的尾巴緩緩收起,男異種眼底亮起,迎上蠍女綻開的笑容。
咔哒一聲,歪頭斷氣!
蠍女要将人甩出去,誰料死去的虎異種兩手還牢牢攀着她的手腕,屍體面條似的甩了兩下後,蠍女黑起臉,尖錐緩緩張開,重重一下鉗斷虎異種兩隻手腕。
火花在監控中不斷閃起,但卻沒有一顆子彈到達蠍女這裡。
正當靳钺疑惑,他也終于看到鮑索口中那個,力大無窮刀槍不入的男性異種。
虎異種在蠍女面前倒下去時,蠍女從對方手上摘下同李戴腕間一模一樣的透明圓環。
此時,穿着黑色行政夾克的男異種在監控中露面,他同蠍女簡單交流兩句,背後,火箭炮和子彈當真同遇到人形防護盾一樣彈開。
蠍女閃身進了虎異種辦公室,行政夾克回手朝人群扔了一個手榴彈,在進入辦公室前,微微仰頭,目光銳利地看向視頻外的靳钺。
李戴的手在半空一抓,光幕瞬間消失,靳钺跟着李戴收回的那隻手看向對方,就聽對方言之鑿鑿,“殘忍,狠辣,他們一切行為全憑心情,所以我實在搞不明白為什麼軍區執行隊的槍裡不是子彈而是麻醉劑!”
話落,李戴手一擡,腕間通訊儀上的内容就出現在兩人身側的白牆上。
視頻畫面,靳钺再熟悉不過,是前一晚撕咬他不放的灣鳄異種。
“看清了嗎?麻醉劑對他的時效僅有五分鐘,而在這五分鐘裡,他沒有徹底喪失意志。”李戴眼神瞟過靳钺小腿,“注射麻醉劑的灣鳄異種,對人類來說,仍舊是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