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梁吟沉默的黑眸,鄭慧心裡打了個哆嗦,想這孩子算是讓她家人給毀了,長大成人又怎麼樣,不會說話不會笑,打眼過去瞧着和正常人不一樣,身邊凝着團黑霧似的,怪晦氣。她又把手松開,氣氛凝滞裡,梁吟跟在她身邊一起回後街。
鄭慧問:“你這次回來做什麼?”
梁吟說:“買一個蛋糕。”
鄭慧停下腳步,神情激動,嗓音愈大:“幸福蛋糕屋麼?他家搬位置了,還好你遇到我,他家搬家時借我家車幫忙送東西,我知道他們搬去哪裡了,你要是問别人别人可都不一定知道,就白來一趟。”
梁吟目光終于落到鄭慧身上,認真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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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來一下,這裡來了位顧客,張口要買十年前流行的糕點,我哪裡會做?”年輕店主背着身在櫃台後打電話。
電話裡嚷道:“讓滾,開玩笑呢嘛不是?店裡這麼多不挑來找什麼茬?”
莊小寒尴尬地向後望了梁吟一眼,捂住手機揚聲器,小聲地懇求:“爸,你來一趟吧,她好像是梁吟姐姐。”
“誰?”
莊小寒面頰泛起紅暈,小聲地重複:“梁吟姐姐。”
“什麼人?不認識。”
“你來吧爸,求你了。”
莊小寒放下手機朝梁吟露出笑容,笑出了小虎牙,“你坐椅子上等一會兒,我父親一會兒就到。”
他給她遞來熱水,又去找糖果和小餅幹,梁吟說:“不用麻煩。”
他說着不麻煩,順勢在梁吟旁邊坐下。雙手緊張地搓動,終于夾在雙腿中間,“……你是梁吟姐姐麼?”
“是。”
“!我是小寒!你還記得我麼?”
“記得。”
“……還是一樣的冷姐姐呀,沒變。”莊小寒壓下緊張激動,努力平複呼吸,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怕再也沒機會說,由是一溜地全部吐露:“姐姐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孩子,我時不時想起姐姐,遺憾搬了家再也見不到姐姐,姐姐的樣子刻在我心裡,我每天晚上望月亮都在想姐姐,想……姐姐親親我。”
莊小寒忽然撲過來,手箍着梁吟兩臂,嘴往梁吟臉上湊,梁吟一拳揍向他的臉,揍開後一腳踹在他身上将他踹倒在地,站起身冷冷地俯望他,道:“仗着年紀小來脫我褲子摸我胸口偷看我換衣服的小寒,我當然記得。”
“……”莊小寒眼神恐懼,捂着被打腫的臉,肩膀瑟縮。
莊寶健騎着摩托車趕到,一看這場面,顧不得摘頭盔,快速把鑰匙一拔就跑進來,扶自家瘦雞兒子起來。他本氣勢洶洶,但望見梁吟,高大的身軀頓時低了,“是你啊,許多年沒見了……要什麼蛋糕,我給你做。”
老舊蛋糕店裡,戴着紅色頭盔的高大男人顯得有幾分滑稽。
梁吟等蛋糕燒制的幾小時裡,跟幾個“朋友”問清楚了接下去要去的地方,蛋糕燒好後,父子兩望着她離去。
莊寶健打了莊小寒腦袋一巴掌,“都怪你,給你老子我弄得沒臉,我本來是她恩人,當年小姑娘一口一個莊大哥喊得多親熱啊,現在搞成仇人了。”
莊小寒捂着頭疼得龇牙,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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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候,梁吟到了高級會所門口,迎賓員躬身迎她到前台,她出示魏妍給的憑證,順利進到包廂。
包廂裡隻有李民一人,音樂播放器震天響,李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梁吟走到他身邊他才掀開眼皮,聲音沙啞問:“她讓你來看我麼?”
梁吟蹲下身,把拎着的蛋糕放在地上,慢條斯理地解開粉色絲帶,拆開紙盒,露出其内的草莓蛋糕。李民望着蛋糕,滿腦子都是魏妍的臉,他曾經天天去蛋糕店排隊給魏妍帶小蛋糕,魏妍一面怪罪他是想要她長胖,一面又笑得開懷全部吃完。他從魏妍談戀愛起不再買蛋糕,他想這不該是他做,而該是魏妍男朋友做,可顧思成從沒買過蛋糕,魏妍依然喜歡他。
梁吟端起蛋糕底座,将蛋糕整個拍砸在李民臉上,“嗬!”李民猛地要起身,梁吟死按着底座不松手,一拳砸下去,“砰”的一聲底座四裂開,中間出現一個洞,洞裡是四散開的蛋糕糕體和混着血迹、草莓奶油、蛋糕沫的李民的歪了的鼻子。
“我操、你奶的!”李民發懵片刻,四肢又掙紮起來,本一翻身就可以掙脫,但他喝了太多酒,掙紮半天腿手都沒擡起來。
梁吟望着他笑了,打一個醉鬼不太禮貌,但打李民不需要禮貌。她站起身用腳使勁踹他的肚子,碾他的生、殖、器,李民疼得慘叫,精緻的面容一片狼狽和猙獰,梁吟跪下身扇他巴掌,他臉很快腫起,嘴巴合不上地往外吐酒,梁吟嫌棄地拿過旁邊沒開封的酒,開封,劈頭蓋臉給他洗臉。李民睜眼死瞪着梁吟,滿是赤紅色,嘴裡“嗬嗬”地喘着氣,說不出話。
梁吟問:“想說什麼?想說我這個垃圾怎麼敢麼?想說讓我等着,你要殺了我麼?”
梁吟端詳李民的狼狽樣,起身踩住他的臉,狠狠用力,在李民屈辱的掙紮下說:“我等你回來也等了很多年,我沒有忘記過你。”
梁吟拿綁蛋糕禮盒的粉色絲帶一圈一圈纏裹住李民的手腕和腳腕,找了球形歌麥塞到他嘴裡,把他嘴角都塞裂了,拿出鋒利的刀子和尖長的銀針到他眼前搖晃,說:“我有分寸,不會讓你受到可被判定的輕傷。”
李民粗重喘氣,瞪着梁吟不願意服輸,可看到那麼長的銀針時心裡有些被吓到。
梁吟又拿出個小瓶子,最普通的一元錢礦泉水塑料瓶,皺皺爛爛,外包裝被撕掉,剩下透明外殼裡滿滿黑色一瓶爬蟲,梁吟說:“我還給你準備了吃的,去埋葬你母親的墓地挖的。”
李民已經發起抖來,拼命搖頭,可軀體像軟掉的蠶蟲,蠕動都困難,隻能眼睜睜望着白衣黑褲、長相文靜的女孩子朝他彎起唇角。
長夜漫漫,顧思成靠坐在床上,半合眼,等不太算女朋友的女朋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