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哥,加個聯系方式呗。”高些的那個姑娘直接道。
陌生姑娘隻肩膀入鏡,臉在鏡子外,理發師握着頭發動着剪刀,顧思成不能移臉去看,歉意地笑笑:“抱歉,我沒有手機。”
“噗。”高個女生笑了,矮個女生臉紅地拉着她手臂,小聲地勸“走吧”。
“加一個呗,你這理由找得可太随便了。你都不看看我,萬一看對眼了呢?”
顧思成想着梁吟,那句“我有女朋友”怎麼都說不出口。說了要怎麼和梁吟解釋呢?他隻能維持溫和的笑意道:“我真的沒有手機,也沒有聯系方式。”
女生語氣興奮,來了勁:“你在邀請我搜身麼?”
顧思成:“……不是。”
理發師看不下去了,朝女生揚了揚下巴,“人家女朋友坐沙發上呢。”
兩女生回頭,同梁吟對上視線,安靜了幾秒。高個女生轉回來,道:“我不信,帥哥都沒承認,怎麼就是女朋友了?你随手指的路人吧?”
旁邊座位染發儀器包着頭發的中年婦女插話道:“我家有三套房子,小帥哥,跟年輕小姑娘談有什麼意思?”
顧思成:“………………”
“大媽你!一把年紀跟我們搶什麼?”
“我比你們有錢呀,人家就好這口呢?”
兩邊有吵起來的趨勢,年輕的理發師抖着腿、翹着嘴角看熱鬧,彎下腰和顧思成說:“要不是你們剛剛那裡抱着啃,我是不相信梁吟談戀愛的,我認識她這麼多年了,以為她是封心鎖愛冷美人呢,我長得不差吧,不比你差多少,追過她,尾随過,被揍得可慘了,看我手上這條疤,她打的,嘶,可疼了,哥們,我是不羨慕你,你以後小心過日子吧。”
顧思成望着鏡中理發師的臉,心想什麼叫“不差多少”?一個雞窩頭小混混怎麼有臉追求梁吟?
終于,年輕女孩不敵大媽,氣呼呼地摔門而去。大媽在儀器下梗着脖子,努力歪過腦袋看顧思成,手臂伸直還想來抓他,“小哥哥,跟姐姐回家玩?”
顧思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努力想把座位往旁側移,不要被“魔鬼之手”碰到,那邊染發劑味道最濃,他快吐了,但肯定不能吐,太傷人、太失禮了。理發師剛剛看到了他的輕蔑,這時候壞趣味地拿腳固定着他的座位不讓他移動分毫。顧思成在鏡中望見自己烏青的面色,以及後方梁吟黑沉沉盯着他的眼睛。
晚上回去有得玩了——顧思成腦海中冒出這個念頭。梁吟起身朝這邊走來。
“他要上廁所。”梁吟和理發師說。
“憋一下膀胱會爛麼?我這裡快剪完了,小膀胱乖,憋一憋啊,不爛不爛。”
顧思成閉上眼睛:“……”想死。
從來沒有遇過這麼漫長的剪發過程,顧思成想叫停起身,剛想動作,梁吟已經奪過理發師手中剪刀擺到桌上,道:“你又沒幾個客人,趕什麼時間?”
“梁吟你這紮心了啊!”理發師捂着胸口,一臉痛心疾首。
梁吟握着顧思成手臂站起來,領着他往屋裡側的隔門走,中年婦女揚長脖子問:“這是正牌女友啊?小哥哥,考慮考慮我呗,姐姐比她有錢……”
隔門裡有幾米堆着雜物的廊道,穿過後是一個布滿生活氣息的小院,梁吟帶着顧思成向前走,一起進了樓梯下方的衛生間。
廁所不髒不臭,房主人挺講衛生。但梁吟吻上來時,顧思成依然感覺要死了。他一面攬着人躲避親吻,一面懇求地問:“我們回去好不好……”
他真的受不了,廁所對面的鈎子還挂着一條洗舊的男士内褲,被穿得松松垮垮,拖了老長。
“……我們在别人家這樣不好……”他推着梁吟肩膀試圖勸說。
“你招蜂引蝶的時候沒覺得不好麼?”梁吟眼眸黑而幽深。
“這怪我麼?”顧思成有些刻意地道,“我從幼兒園起就收女孩子的情書了。”
“哦?”梁吟停下動作。
顧思成朝她眨眨眼:“我從小到大都是班草,老師同學家長都挺喜歡我的,總給我送禮物。”
顧思成神态是有自知的好看,這時候刻意放出來“誘惑”對面的人。他彎起唇笑,緩聲說:“給我寫過情書的女孩子,數都數不清。”
梁吟亦彎起眼睛,因為顧思成把真事用開玩笑的、讓人不信服的口吻說出,像是在信口開河地吹牛一樣。
“那又怎麼樣?”梁吟上套問。
顧思成彎下身來抱住她肩膀,輕而緩慢地在她耳邊吹氣:“這樣你能不能對我珍惜一些……”他停頓,微微喘息着,“比如,稍微尊重我的意願,不要在别人家的廁所。”
梁吟理解了一會兒,問:“那去公共廁所?”
顧思成:“……”
他怨念深重地瞪了梁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