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處充血般紅。
痛意恒久不散,酸酸麻麻帶着凸脹,不時忽的刺痛一下。顧思成蹙起的眉漸漸放平,拘住梁吟指尖,輕聲問:“你遇到不開心的事了麼?”
顧思成手腕和指間的淤青深重,梁吟眸光微訝,他被捆了整日,竟還軟得下聲音同她說話。
梁吟回答:“我不喜歡那個同學。”
顧思成思索——
梁吟拿兩千三的工資,需要怕得罪什麼人麼?那個同學大概家境不錯,可梁吟這冷淡的性子會巴結人麼?梁吟不為前途受制,不為貪求錢财,既然不喜那個同學,為什麼還花費時間去參宴?
——大概彼此有仇怨,梁吟謀求報複。
“ta欺負過你麼?”
梁吟明顯地怔愣,顧思成知道猜對了,繼續問:“你當年遭受過暴力,所以傾向于用暴力解決問題?”
那夜有人敲門,梁吟第一反應是提刀;她家中備有讓人失去反抗能力的藥物;她拿利器時手完全不抖……她大概很習慣這種解決方式。
顧思成心情複雜,撫摸梁吟蓬松細軟的頭發,将她攬到懷裡。溫度,皮膚,熱意,絲絲縷縷血腥氣傳到梁吟鼻尖,她望着挂在乳上的天使小翅膀尖,皺眉不語,心髒炙燙了一下,如同當年顧思成将衣服披在她身上那瞬。但她已經上過一次當,不會信第二次。
“我懶得談論這些。”梁吟直言。
顧思成松開她,身向後靠着牆,胸上金屬在白熾燈下反着光,眸中已完全沒有梁吟剛開門時候的怒意,他姿态散漫随意,道:“那就不談。”
這是梁吟熟悉的顧思成,高高在上地向下蔑視,他打量她的目光不再是對未知的恐懼,而是對弱者的同情,他明晰了這不過是一個反抗不了強者的可憐蟲,回家來沖着他無能狂怒。
三更夜半,兩人看對方的目光都稱不上良善。梁吟身子往前傾,顧思成立即向前擁住,他們在電線将被剪斷的氛圍裡接吻,吻比平日帶了些别的味道。
之後一段時間,梁吟依然回來得很晚,身上帶着酒氣。
“我同學快結婚了。”
顧思成點頭,心道這是想趁結婚前再放肆玩一陣。
“她……”梁吟起了話頭,停住。
顧父不知道大兒子曾跳江,以為他正在哪個機構療養,但魏妍回國後就開始找顧思成,她查到顧思成是失蹤,不死心地一直找。
梁吟抹除了當夜全部監控錄像,魏妍已從找活人成了至少找具屍體,對顧思成的稱呼從“那個混蛋”成了“我可憐的初戀”。她叫圈子裡人盡皆知,梁吟陪着她見了顧思成許多朋友,大家一齊回憶最後見到顧思成的模樣。
顧思耀主動來找魏妍,哭噎說想要哥哥參加他的成年禮。魏妍看到他面容時直了眼,但看到他哭後恨不能躲垃圾一樣躲開。
【你是蓮花弟弟吧?】
【啊?我是思耀……】
哄走顧思耀後,魏妍嗤道:【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我可知道他和他那個媽想辦法開具思成死亡證明,好把他财産轉移到自己名下。】
在外界,魏妍表現得與顧思成關系緊密,她說他們當年分開是受了父母阻礙,現在她還想再見他一面。她凝睇窗外,會忽然低落道:【我不信他死了。】
所有認識他們的人中,顧思成和魏妍的名字始終聯系在一起。
梁吟感到不爽樂。
“ta怎麼了?”顧思成等了一會兒,沒等到下文。
“沒怎麼。”
梁吟沉默地去洗漱,時間已過零點,她憶起已經很久沒和顧思成一起吃飯。她打開冰箱,看到隻有簡單一盤剩菜,她定定望了半分鐘,難以想象顧思成就靠這種東西充饑。她翻看垃圾桶,全是方便面包裝袋,又去看煎藥壺,幹幹淨淨沒有使用痕迹,打開櫥櫃一個個找,找見完整的藥包,顧思成沒有動過藥。
她沉默地走到床邊,顧思成看起來精神不錯,淺笑着問她怎麼了。他每夜都會等她回來說上一兩句話。
梁吟解開他上衣仔細檢查,身軀當然是瘦了,現在勉強叫精瘦,再瘦下去就剩皮包骨了。
“怎麼不吃藥?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