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今笑吟吟從人群裡走出來,落日餘晖和煦完滿,落在他那張森然的臉上,卻隻掠來一片寒意。
“公主殿下,你真是走到哪裡都能惹出血雨腥風。”
白蘭即防備的握住了刀柄,微微蹙眉。
霍讷耶懲罰她給将軍們做陪練,就是因他而起,他怎麼卻渾然不知一般?
若是想撇清自己,更加犯不上,那這出事出無因的懲罰是為了誰?
“魯爾多加了五十條人命,這是在有些不公,不如就賭一把大的,若是這一把魯爾輸了,放掉所有的人,包括那個小女奴。”
這話讓魯爾一下子遲疑起來,可是看到厄今睥睨而來的神色,又局促地應下。
“規則也簡單得很,”厄今對着白蘭即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走到了奴隸們面前。“現在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個就是像魯爾将軍說的那樣,幫她組陣,沖出包圍且活下來一半人就算赢,活着的人都能回到奴隸營。第二個選擇,你們可以現在馬上走,直接回到奴隸營。”
這規則在人群中惹來一片議論,魯爾的人原先還不快,相通關竅後忍不住樂了出來,毫不掩飾得奉承起厄今。
這分明就是無解死局,誅心之道。
奴隸們的神色從驚疑不定到喜出望外,卻又貓在一塊不敢行動,直到第一個人大着膽子說出選擇直接離開,卻沒有得到追捕和毆打,反而被厄今請出了包圍圈從旁等待,餘下奴隸都起來了對生的渴望,紛紛要求離開。
“好毒的計策,奴隸們隻要選擇離開,就一定能夠活命,選擇留下來,卻要承擔這巨大的風險。可是如果他們都走了,可敦這一把必輸。”
塔歌着急道,“現在怎麼辦?”
白蘭即沉聲:“扶我過去。”
她拖着沉重的身體,走進了包圍圈,努力站穩腳步:“他不過是想離間我們,大家不要上當!魚鱗陣可攻可守,正适合破陣,我精通此陣,有我帶着你們,一定能夠殺出去。”
她追到要走的奴隸們面前,試圖勸說,但無一都是甩開了她伸過來的受,錯開眼睛,走向另一種選擇。
也有一些人仍然糾結,議論聲變得更加激烈。
“我們哪有力氣打仗,整日勞作,本來就吃都吃不飽,有生路何必去送死。”
“何況她隻是個公主,又不是白将軍在這裡,剛剛還差點被殺了,怎麼敢大放厥詞帶我們殺出去。”
“都是奴隸,憑什麼我們要為她送死。”
“我們的命就不是命嗎?”
這些刺兒的話讓她的腳步更加踉跄,白蘭即胡亂抓住一個人,“我記得你,我們在奴隸營裡見過,你知道我的伸身手的,對吧?可以相信我嗎?”
男人隻是慌亂拂開她作揖:“你放過我們吧。”
白蘭即不肯放棄,跟他們解釋着魚鱗陣的奧義,但是越來越多的人從她身邊抛開,厄今還嫌不夠有趣,把另外那十個奴隸也放了過來,驟一接觸,他們卻互相毆打起來。
一邊忙着逃命,另一邊不肯他們離開。
白蘭即瞧着一片混亂,橫刀朝厄今揮去,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東倒西歪,還未至跟前就栽跪在沙土裡。
厄今嘴角揚起:“你亂了,殿下。”
第二局,白蘭即不戰而輸。
士兵們一個個去抓包圍圈裡的奴隸,眼見着按在許銘肩膀上時,白蘭即橫插進去,揮刀攔下了他的動作。
“你想耍賴嗎?!”魯爾親自趕來,抓起手邊另一個奴隸補足了數量。
許銘和剩下四人重新被羁押離開。
白蘭即心中崩潰,不敢回頭看許銘含憂的眼睛,更不敢低頭對視因為私心葬送的無辜性命。
周圍都是笑聲,耳朵裡嗡嗡響着,仿佛蟲蟻鑄窩,白蘭即恍惚着走了兩步,一頭栽倒。
塔歌慘白着臉沖過去扶起白蘭即,按壓人中,再慢慢将茶水渡入口中。
第三局比的是叼羊,潛北常有的一種活動,兩組人在馬上争奪一隻無頭羊,并投入對方球門。
這不僅需要過硬的馬術,更要緊的是協作。
魯爾大發慈悲般分給了白蘭即十人。
白蘭即卻撥開人群,站定到阿惹耐面前:“借我一隊。”
阿惹耐挑挑眉,還未說什麼,又聽見她硬生硬氣地補充,“求你。”
他一下子笑出聲,湊到白蘭即耳邊:“孺子可教啊。看來磋磨使人轉性,再硬的骨頭也得識時務。”
白蘭即淡漠道:“我的骨氣沒有人命值錢,你想聽那便讓你聽就是了。”
“我不光是想聽,還想看。不知道你這樣一張冷清端肅的面孔有朝一日跪在我身下苦苦哀求,又或婉轉風情是什麼模樣?”
白蘭即面色陡厲,阿惹耐卻轉頭笑去叫來了人,她按下羞辱,将人叫到一旁,沉聲道:“不管你們心裡是琢磨敷衍了事,還是看不上我這麼一個雖是可敦的俘虜,或者就是厭惡我這個人。但我與你們的主子如今綁在一條繩子上,我死了他不僅落個沒臉,且往後更難行走,所以你們最好乖乖聽令,收起旁的心思,同我一起赢下這局。”
“可若是跟我上場了,懈怠敷衍,我必殺之。”最後幾字驟然轉冷,肅殺之氣叫幾人面面相觑,不敢作答,又被白蘭即掃視迫來的神色逼得低下頭去,諾諾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