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被龍首軍翻了出來。
厄今十分得意此毒,即便是查證據時也不讓旁人碰觸,稱隻做了一份,白蘭即已經喝下,如今卻搜出來十一罐之多,足可以藥死這一片王帳的人。
霍讷耶終于沒有了耐心,最後問厄今:“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厄今已經有許多年沒被人逼到難以招架的地步,額頭上的冷汗冒出來。
他的目光從衆人臉上一一環視過去,忽然看到最外面的白蘭即。
唯有她神色淡漠,坐山觀虎。
厄今獰笑一聲忽然朝她大步走去,抓起她的手腕翻看,白蘭即掙紮中被他拽倒在地,用腳去踹,卻被厄今拿住,竟然當場開始脫她的鞋襪。
菩疑一把将厄今撲倒,怒不可遏:“你做什麼!”
厄今看向霍讷耶:“阿吉,不止我有黑蓮之毒!”
他試圖再去拉扯白蘭即,被菩疑死死按着,黑沉沉的眼珠子掃過衆人,掠過一絲狠笑:“兒子此番被構陷,旁人定然做足了準備,解釋也無用。既然你們認為此事重點在黑蓮,便不應該隻盯着我看,白蘭即也服過黑蓮,如果她将血喂給龔彰,龔彰便會同樣中毒!她身上一定有傷痕,隻需要剝掉她的衣服一切就能真相大白!”
“你做夢!”
菩疑勃然大怒,“别以為我叫你一聲舅舅就不會對你動手!”
厄今冷笑:“你眼裡還有我這個舅舅嗎,有外爺有烏赫嗎?!整日和這個女人厮混在一起,怎麼,有些東西你看得别人就看不得?”
菩疑一拳過去。
這一聲清脆無比,兩顆牙從厄今嘴裡甩了出去。
“混賬!”
霍讷耶出聲,這場鬧鐘終于暫停。
菩疑緊張:“外爺。”
霍讷耶:“脫。”
菩疑驟然松開厄今,抽出他的刺鞭攔在白蘭即面前,他一隻手緊緊抓着她,白蘭即甚至能覺出一絲輕顫。
“我看誰敢!”
霍讷耶怒呵:“菩疑,你想反不成!”
白蘭即神色微動,上前兩步,同他并肩站在了一處。
“厄今,我身上的毒,不是早就解開了嗎?是你親口所說,服用黑蓮第三日就會開始内髒潰爛,那龔彰屍體何在,與其聽你滿口胡謅,不如讓證據說話,如果是我下的毒,時隔這麼久,龔彰現在應該爛成了一灘血水。”
厄今當即反駁:“龔彰屍體雖然腐爛不多,但若是他喝下的是你的血,你已經過掉最劇烈的毒性,他的症狀自然減輕。”
“好啊,那就驗,但如果我身上沒有新傷,你待如何?”
菩疑心下一窒,凝聲阻止:“你别犯傻。”
白蘭即卻微微笑起來:“我既然沒有新傷,就不怕他驗,但你無故拖延,擾亂視線,是否意宰包庇下屬,替自己開脫?”
她甚至于詢問霍讷耶:“是不是他提出什麼旁人便要證明什麼,然後一直提問,直到掰扯出莫須有的罪證,洗清他的嫌疑為止?”
白蘭即先在軍營長大,又長住宮中。
帝王的第一課,教她的就是喜怒不形于色,要論做勢,天底下最做勢的地方莫非九重宮阙。
九重宮阙中又莫非難以揣測的帝心。
她有大昭最好的老師。
白蘭即不必虛張聲勢,她隻消站在那裡,便端肅清絕,威壓于無形。
她實在太笃定,以至于厄今當真被難住,唯恐落入圈套。
太聰明的人,腦子都要比旁人多轉一重,偏偏自誤。
厄今冷冷盯着她,想從白蘭即的臉上尋出一絲破綻,忽而話指菩疑:“那我便不查你,查他!”
他朝着霍讷耶磕頭保證:“阿吉,白蘭即的毒是菩疑解開的,能解就能配毒。一直以來,我們的方向都錯了,菩疑早就做出了黑蓮,請阿爺再搜帳。”
很好,終于說到這了。
白蘭即猛地噴出口血,摔在殿上。
菩疑立刻蹲下把脈,卻被厄今擠開,率先探查,臉色卻變得肉眼可見的難看。
解藥不對,她身體裡還有殘毒。
又檢查她的眼睛,并不是在回複的症狀,而是毒性侵害的失明。
厄今錯愕:“怎會如此。”
霍讷耶見狀命巫醫上來看診,不消片刻,得到了中毒的回禀。
“厄今,你還有什麼可狡辯的!”赤那大喝一聲,跪奏,“阿吉,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您不會還要偏心于他吧!”
厄今轉頭跪好,自從可敦死後,他還未如此失利過。
轉而道:“如今隻是從李氏那搜出白焰軍圖騰,可這隻能說明李氏别有圖謀,其他一概都是赤那的推測,根本沒有實質證據,他紅口白牙翻張幾下就想嫁禍這麼大一口鍋,兒子不服。”
赤那卻不肯錯過到眼前的好機會,死咬厄今不放:“她一個女人能做什麼?明明就是你想犯上作亂!說不定那俘虜都是你自己喜歡,接着副将的名頭搭橋!”
“你!”
“磨磨唧唧半天了,四哥啊,有這個野心是好事,但阿吉還沒死,你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阿吉我沒有。”
“沒有什麼沒有,人是你的人,毒是你的毒,戰事要是發生了阿吉也會率先派你上。我看你是志在必得!”
厄今狠狠刮了赤那一眼,膝行前去:“阿吉,兒子萬萬不敢阿!”
霍讷耶卻朝厄今當胸一腳。
他本不如赤那那樣強壯,直接被踹得滾下階梯,吐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