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座射擊館……物部知章記得很清楚,在那裡,他倒黴的卷入了殺人案,最後還是依靠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才順利破案。
當時他用的便是“相原一真”這個身份。
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他精心布下的陷阱并未取得什麼成效,甚至其中的大部分店鋪都已改換門庭不再與組織有所聯系,但這并不妨礙他以此為突破口誤導組織。
衆多地點中唯一還與組織有關聯的是一間酒吧,而這恰巧也是當年諸伏景光進入組織的跳闆,真是……再合适也不過了。
時至今日,物部知章早已記不清那家酒吧的老闆姓甚名誰,反倒是當年他準備離開時擦肩而過的那名黑衣人,令他印象深刻。
……組織的人。
物部知章垂下眼睑,不再多想,轉而将全副心思放在了電腦上。
現下最重要的還是諸伏景光。
物部知章簡單的檢查了一下那間酒吧的後台,想找找有什麼可以利用的地方,原本他不抱什麼希望,誰知這下意識的舉動卻給他帶來了一個意外之喜。
大約一個月前,警方搗毀了一座地下賭場,這間賭場和組織及酒吧都有些關系,雖然警方沒有查到組織,且地下賭場明面上的控制人早已逃之夭夭,但賭場的覆滅還是給組織帶來了些許影響,至少已攪黃了他們幾樁交易。
最重要的是,物部知章在這座地下賭場的訪客記錄裡發現了諸伏景光和柳田讓的身影。
他立刻意識到,這是一則可以利用的消息。
既已清楚厘清目标,那接下來要做的事也很簡單,那便是将曾有的入侵痕迹變得更明顯一些。
明顯到讓對方以為自己真的抓住了老鼠的尾巴。
物部知章活動了一下手臂,随後集中精神。
身為組織的一部分,酒吧的系統中自然也有組織留下的監控程序,過去,物部知章為了不被發現而小心翼翼,但現在,他卻要刻意引起對方的注意。
這與其說是技術上的較量,更像是心理上的博弈。
很快,對面便有了反應。
正如物部知章預料的那般,對面發現入侵者後先是試圖對他進行反向追蹤,見沒有效果後又開始圍追堵截,而物部知章也看準時機,裝作被發現後驚慌失措的樣子,“不小心”将更多的信息暴露了出來。
這其間便混雜了許多關于諸伏景光和柳田讓的假消息。
雙方又來回攻防了幾個回合,物部知章在摸清對面的底細後故意漏了個破綻,又在即将被對方抓住的“危急時刻”順利逃走,創造出一種雙方實力恰在伯仲之間的錯覺。
按照那個組織的作風,接下來就是大規模清查,找出這個膽敢挑釁給他們的黑客。
而當他們順着物部知章抛下的餌調查下去的話,就會發現神秘黑客從數年前起便入侵了組織多個相關地點,甚至連一個月前的地下賭場也是也是神秘黑客舉報的。
——而這也是諸伏景光和柳田讓在郵輪事件前唯一有交集的場所。
緊接着,他們會在諸伏景光和柳田讓的個人電子設備上發現入侵和篡改的痕迹,物部知章不需要編造什麼内容,他隻要讓組織的人相信他們現在看到的一切數據都是篡改後的結果,而原始數據早已不可複現。
将真實變成虛假,從而在心中種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在最後的最後,他們會查到“相原一真”這個身份,但物部知章留下的痕迹會将他們的視線導向國外,查無可查。
而在過往的經曆中,他早已将“相原一真”留下的痕迹清掃幹淨,這個身份不會和“物部知章”有任何交集,宛如一個電子幽靈。
按下最後一個按鍵的瞬間,物部知章長舒了一口氣。
他承認,他是有賭的成分。
他在賭自己設下的陷阱足夠完美,不會被組織裡的聰明人看出端倪;他在賭組織的動作沒那麼快,諸伏景光仍然活着;他甚至在賭對面的技術人員會如他所願繼續調查,而不是私心瞞下一切……
做完一切後,物部知章依靠在扶手椅上,直到此刻,他才感覺到排山倒海般的疲憊。
但他還是強打起精神,目不轉睛的“偷窺”着組織那邊的行動軌迹。
眼見着自己撒出去的“餌料”被一個又一個的吃掉,物部知章心中總算有了些許的輕松,而放松下來的後果就是——他真的有些撐不住了。
或許是因為之前吃的藥,又或許是熬了一整晚的緣故,物部知章終于再也無法抵禦身體上的不适,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