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趙掌櫃能說什麼,親自去盯梢,防止那些沒眼力的錯過真正的寶物。
兩刻鐘後,京墨看着手裡的血書,一劍送走了惡貫滿盈的王國寶,衆人騎着馬,帶着東西朝城外一路狂奔。
劉郁離收起血書,心裡有了主意。
提筆寫下一封書信,連同血書一同裝進了信封,又從懷中取出一物,一并交給錢多多,“你們四人去一趟烏衣巷,按信封上的地址找到人,親自把書信交給那人,速度一定要快。”
趙掌櫃有些不放心,說道:“要不然我去吧。”
劉郁離搖搖頭,拒絕了。京墨不在,郁離山莊需要一個老成持重的人坐鎮。
王國寶事件後,趙掌櫃能及時安排錢多多報信,就知道他對京墨的魯莽不是很贊同。
一直以來,郁離山莊内部事務由京墨打理,對外經營則是趙掌櫃負責,但趙掌櫃加入得晚,威望遠不如京墨,是以當京墨擅作主張時,他無力阻止。
錢多多神色凝重,抱拳道:“請主上放心,小人就算赴湯蹈火也一定完成命令。”
他身後的三人紛紛說道:“主上保重,我們去了!”
目送錢多多等人離開,看着廳内其餘的人,劉郁離開言道:“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郁離山莊大小事務皆由趙掌櫃打理,你們可有意見?”
雙胞胎兄弟當即跪下,說道:“我等誓死遵從主上命令。”
其餘人緊随其後紛紛跪倒,齊齊說道:“誓死遵從主上命令。”
“很好!”劉郁離冷哼一聲,坐回座位,俯瞰着衆人,“看來我教你們的還沒全忘。”
這些人出身草莽,匪性太重,被京墨幾句話就煽動得熱血上頭,行事不管不顧,今日若不敲打一番,将來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亂子。
“我等知錯,請主上責罰。”一個個面紅耳赤,擡不起頭。
“罰,我是必定要罰的。”劉郁離審視着衆人,不怒自威,“等到此事了結,你們和京墨一個都少不了。”
此話一出,原本忐忑不安的衆人卻面露喜色,明白劉郁離是要親自出手善後。
他們知道太原王氏的厲害,動手的那刻心中有多暢快,事後就有多後怕。一聽,劉郁離願意替他們托底,心中愧疚、感激難以言表。
“是。”衆人齊聲應道。
劉郁離環顧一圈,發現人群中少了十多張熟悉的臉龐,歎了一口氣,問道:“此次傷亡如何?”
雙胞胎兄弟中的哥哥楊大虎擡起頭回話道:“亡七人,傷十二。”
“先将這些兄弟的賠償金盡快發下去。”劉郁離剛說完就想起賬面上的錢财全用來退定金了,頓了頓說道:“把我收藏的孤本賣了吧。”
楊大虎撓撓頭,說道:“用不着。我們賠出去的在王家全賺回來了。”
劉郁離一想到這些人是怎麼招搖過市把王家的财物運回來,就不得不感歎一句,天龍人就是bug。
頂着太原王氏的名頭真能為所欲為。
劉郁離:“趙掌櫃,賠償金的發放就交給你了,其餘人先行退下。”
等衆人離開,劉郁離親自扶起趙掌櫃,請他坐下,自己則坐到一旁。
“主上,可有計策?”趙掌櫃憂慮不已,王國寶之死就像一顆從天而降的巨石徹底打破錢唐的平靜,誰都不知道天亮後會發生什麼。
劉郁離:“趙掌櫃,你唯一要做的就是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讓郁離山莊的人再有任何行動。”
“哪怕是我被抓進大牢,或是判處刑罰,也要将人死死按住。”
趙掌櫃不明所以,王國寶是死了,但他明面上死在山賊手上,難道還能與主上扯上關系?
況且王國寶死時,主上正在與衆人救火,這麼多人證,官府還能強行把黑鍋扣到主上頭上?
劉郁離:“我是最合适的替罪羊。”
她要是吳志遠,一定會選個替罪羊,盡快了結此事,将影響降到最低。
至于不在場證明,在特權橫行,私刑泛濫的時代,有沒有用完全取決于上位者的個人想法。
趙掌櫃慌了神,“要不我們花錢買通一個人主動認罪伏法。”
趙掌櫃的話讓劉郁離又想起京墨,他們太習慣用價值去衡量自己和别人的命了,因為這是他們僅有的東西。
劉郁離:“如果天一亮,官府就派人來書院捉我,這一劫避無可避。”
趙掌櫃又想出一個新計策,“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劉郁離搖搖頭,“沒這麼簡單。隻要我敢逃,這個黑鍋我是背定了。”
說不定吳志遠等人就盼着她逃走,隻要她一逃,審都不用審,她就是現成的兇手。
“背黑鍋也好過送命啊!”趙掌櫃坐不住了,急得團團轉。
劉郁離:“京墨想要一份公道,趙掌櫃你難道就不想嗎?”
王國寶死了,但他死得一點也不冤。不說以前他做過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單就豆蔻閣的事而言,若不是她提前防範,今日死的就是趙掌櫃等人。
“公道?”趙掌櫃苦笑一聲,自他的妻女死後,他就再不相信這兩個字了。“這個世道是沒有公道的。”
“不!”劉郁離堅定道:“這個世道還是有公道的,隻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
“他們不給。我們就自己去争、去搶。”
就像山長說的那樣,以權壓人是争,以德服人也是争,以武制人還是争。
劉郁離回到書院時,天已經亮了,她還沒吃完早飯,縣尉馬連山就親自帶着人來了。
“劉郁離,你殺害王國寶,罪大惡極,還不束手就擒,随我去縣衙受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