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的話,蘇落雁十分為難,她面上也多了幾分窘迫。
在這位特殊的救命恩人面前,自己對謝眠玉的愛慕以及偏信,顯得那樣難以啟齒。
想了又想,她隻能這樣說:“你救了我,我一定會查清楚這件事,還你清白的。”
“不必,你不是玄雲仙宗的,又能查出來什麼?”
說着,白拂英擡頭望了眼深沉的月色,又補充道:“你以為玄雲會讓你查出來嗎?”
蘇落雁看向她,不知道她什麼意思。
“玄雲仙宗不能再出醜聞了。”白拂英平靜地叙述道,“我修為已廢,突破築基期都難,而謝眠玉呢?”
蘇落雁低聲道:“你的修為……”
也是這時候,她才想起,白拂英的修為一直停留在練氣初期。
同時,白拂英的話語也刻入她的腦海中,讓她不忍細想。
“就算查出來我是清白的,玄雲會為了我這麼個棄徒,放棄前途大好的謝眠玉?”
白拂英的聲音卻依舊溫和,沒有想象中的怨恨和憤怒,隻是像月光一樣,輕輕地、靜靜地在夜晚流淌。
“别傻了。你我都知道不可能。”
蘇落雁動了動嘴唇,卻沒能發出任何一個音節。
她知道,白拂英說的對。
可是又憑什麼呢?她又憑什麼要蒙受着不白之冤,此生無法掙脫惡名呢?
要是這件事真的和謝眠玉有關,那她豈不是要眼睜睜看着仇人扶搖直上,自己卻無能為力?
這也太殘忍了。
蘇落雁不敢細想。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敢去想白拂英的心情,還是不敢思考謝眠玉有錯的可能性。
見蘇落雁神情,白拂英就知道惡毒女配此時對自己充滿了同情和憐憫。
這可真是稀奇。
她前世離開太荒後幾番奔走,想要洗脫罪名,卻也沒見任何一個人同情她。
不知内情的不信她,知道内情的不願幫她。
越急着找出真相,别人越厭惡她,越覺得她是個瘋子。
可現在,寥寥幾句話,就在蘇落雁心中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我已經不在乎那些了。”白拂英收回目光,語氣冷淡,“我知道你想幫我,但如果你真想幫我,就當作從來沒見過我吧。”
蘇落雁回過神:“什麼?”
白拂英眼眸閃了閃:“别把我活着的消息告訴别人。”
蘇落雁猶疑道:“你真的不在乎?”
“沒有必要。”
“好吧。”蘇落雁答應下來,“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的。”
但她心底已經打定主意,等回到天明劍宗,一定要偷偷調查這件事。
不知為何,蘇落雁總覺得這件事很重要。
不隻對白拂英重要,對她自己也很重要。
說話間,兩人穿過街道,回到了客棧前。
屍體已經被處理幹淨了,隻有夜風帶來一縷血腥味,昭示着不久前,這裡曾有人失了性命。
但那血腥味太淡太輕,蘇落雁沒有發現。
她一腳跨過門檻,看到熟悉的布局,微微松了一口氣。
徹底安全了。
這時,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兩位師兄,心頭倏地一緊,連忙問守在櫃台後的黑心:“這位道友,請問我兩位師兄有沒有回客棧啊?”
黑心懶散地掀起眼,卻沒有看她,而是意味不明地掃了眼白拂英。
白拂英面無表情,好像無所謂她說什麼,隻是黑色長袍下,那雙布滿薄繭的手卻悄然撫上劍柄。
黑心笑了一聲:“沒有呀,他們沒有踏進客棧半步。”
“半步”這兩個字咬得很重。
這下蘇落雁有點急了。
說實話,她和齊子玉、付原飛來自不同的峰,其實沒那麼熟悉。
但有這兩人在,也多一份力,而且她和兩人還是有幾分同門之誼的。
本來以為大半追兵都追了自己,他們兩人肯定能順利脫險的,卻沒想到他們還沒回來。
這是怎麼回事?
蘇落雁咬了咬嘴唇。性格怯懦的她沒了主意。
而就在她身後,白拂英又悄無聲息地放下了搭在劍柄上的手。
蘇落雁,有用。
但沒那麼有用。
白拂英留下她,更多是因她惡毒女配的身份而産生了點興趣。
不過惡毒女配也不是什麼稀罕角色。
這本書裡除了她就兩種人——優秀的男人和惡毒的女人。
蘇落雁也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如果她殺死齊子玉二人的事暴露,那蘇落雁肯定是留不得了。
客棧裡的确不允許殺人,但白拂英有一百種方法,能讓蘇落雁死得幹淨利落,讓黑心找不到一點證據。
幸好,黑心雖然總一副不靠譜的樣子,卻也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見蘇落雁慌了神,白拂英開口道:“他們是你師兄,肯定很厲害,想必有法子脫身的。你現在受了傷,還是快點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