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人?
血順着額頭流入眼中,蘇落雁隻覺得眼睛一陣刺痛。
她用力眨了眨眼,才扶着牆站起身,看向巷口的人,艱難問道:“你……”
一句話還沒說完,巷口的人就走近了。月光照在她的身上,蘇落雁得以看清她的身形和樣貌。
她睜大眼:“是你?”
白拂英表現得就相當冷淡了。她目光從地上的屍體上掃過,慢慢說道:“你沒想到嗎?”
蘇落雁勉強笑了笑。
她還真沒想到。
是呢,誰能想到滿腔壯志的三人,剛到太荒,還沒來得及去秘境,就遭遇了如此險境呢?
甚至還要靠别人救,才能保住性命。
蘇落雁深吸一口氣,還想說些什麼,但松花石的毒再度蔓延,她身體一個趔趄,險些一頭栽倒在地上。
白拂英拎着劍,穿過地上的屍體,走到她面前。
幽幽的月芒下,她的劍和雙眼都散發着冷淡的光暈。
蘇落雁虛弱得說不出話來。
在疑惑的目光下,白拂英打量她幾眼,劍尖朝着她的腰間刺來。
蘇落雁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躲開,然而她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哪還能躲開這極快的一劍呢?
但預想中的疼痛始終沒有到來。
白拂英用劍挑斷蘇落雁劍穗上的紅色繩結。“啪嗒”一聲,那塊美麗的松花石重重地落在塵土中,一股濃郁的香氣蔓延開來。
聞到這股異香,白拂英屏住呼吸,不動聲色地後退一步。
見她這番動作,蘇落雁即使再傻,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這個劍穗有毒?!”
白拂英點點頭,收劍入鞘。黑色的袖子随着她的動作飛揚,在空氣中劃出一個英氣的弧度。
蘇落雁一時間哽住了。
這個劍穗,是他們在一個地攤上看到的,買這個也是覺得新奇。
沒想到就是這麼個不起眼的小東西,讓他們三人吃了大虧。
“這是松花石,本身毒性不強,但佩戴時間久了,有礙靈力運行。”
白拂英說着,從袖子掏出一個小瓷瓶扔給她。
蘇落雁下意識伸手一接,圓潤的小瓷瓶落入她手中。再打開瓶塞一看,裡面赫然躺着顆圓潤的丹藥。
這丹藥卻沒有藥香,而是散發着一股直沖天靈蓋的臭味。蘇落雁一聞,頓時連連幹嘔,差點吐出來。
但這麼一折騰,她卻覺得身體的力氣恢複了一些,靈力運轉也不那麼滞澀了。
“這是解藥。把它吃下去,很快就能恢複了。”
事實上,松花石的解藥一點也不難找,算得上随處可見。
就算沒解藥,休息個一兩天也能恢複過來。
蘇落雁緊緊握住藥瓶,杏眼中滿滿都是感激。
瞧見她的模樣,白拂英點點頭,轉身朝着巷口走去。
蘇落雁想了想,緊随其後,也跟在她的身邊。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不過從她的行動來看,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吧?
而且她現在力量還沒恢複,要是獨自一人留在這兒,說不定還會碰到壞人呢。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
午夜時分,街上寂靜無人。
風吹過兩邊店鋪邊懸挂的布幔和燈籠,太荒城中靜悄悄的,隻能聽到兩人的腳步聲。
蘇落雁忽然覺得有些冷。
冷到連手臂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搓了搓手,用餘光去看走在前面的女修。
她好像不怕冷。
或者說,她行走在風中,反倒像是寒冷本身。
蘇落雁本來覺得她很眼熟,可這一瞬間,她又覺得自己不該見過她。
如果見過這麼特别的人,她不該忘記才對。
蘇落雁的打量和猶疑被白拂英盡收眼底,她也沒打斷對方的思路。
不過或許是覺得這麼幹走路有些尴尬,蘇落雁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了。
“謝謝你,這位道友,多虧你救了我,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天空中不知何時有了雲。
雲層擋住明月,月光給雲朵勾勒出銀灰色的框,讓周圍的一切物、一切人、一切情緒,都變得優雅而朦胧。
“不用謝。”
白拂英的聲線很溫柔,這個特征倒是和她陰冷寡言的氣質格格不入。
幾乎沒人會将這樣的聲音和這樣的人聯系在一起。
白拂英摸了摸劍鞘,将飛揚的發絲别到耳後,又用那種聲音,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說:
“畢竟,你與我都來自中洲。”
“來自中洲?”
蘇落雁一怔,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旋即,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麼,猛地睜大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她。
等等,來自中洲?
那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