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因傷在長生殿靜養不出,宮禁中卻暗流洶湧,風雲變幻。
人們很難不把“李鏡”之死與事發前國子監一議兩相聯系,“李鏡”才是真皇孫的傳言甚嚣塵上;加之“李鏡”的相貌屍骨都已毀壞、無從辨認,難免讓人懷疑是聖人為絕後患、有意誅殺“李鏡”。卻無人去想另一種過于離奇的可能——冕綎之下的天子已換了人。
消息傳出後,朝堂之上并未掀起多大的風浪。天家奪嫡之争本就是曆朝曆代都有的平常事,所謂宗廟血統,不過成王敗寇耳。
原本的新君人選靖王,是個胸無大志的受氣包,卻正是群臣心中頂好的天子。皇權虛弱,便不得不仰仗文官集團的輔佐;加之仇不息一黨大勢已去,北司暫時沒有能抗事的強人,将來在朝堂之上,還不全憑三省這班尚書侍郎擺布?
李炎對于他們來說,雖不是上選,卻也不難接受。他年輕氣盛但貪色重欲,整日不務正業,對國家大事興趣不大,這班閣臣便可大展拳腳。隻要不對李炎過多幹涉,君臣便可相安無事。是故崔照明知自己的兒子與李炎厮混胡搞,卻不阻攔,反倒将禍亂後宮的污水往内侍省身上潑。
唯獨李鏡是他們不可能接受的天子人選。這人出身偏遠宗室,憑自己本事考到了功名,且為人端正剛毅,素有賢名,他們既糊弄不了他,也拿捏不住這樣的人。更何況,僅憑一個傳聞中的皇孫身份,誰會願冒着誅滅九族的風險,為一個小小的淮南侯李鏡出頭發聲?簡直無稽之談。
因而傳聞一出,聖人尚未有所反應,滿朝文武卻都憤慨而起,紛紛上書要求徹查此等荒唐謠言的起源,将妄議天子血統的亂臣賊子緝拿法辦。
聖人便順水推舟,下旨将“老眼昏花、認錯人”的荊老夫子以大不敬罪處以極刑;其餘諸夫子也都受到牽連,往大理寺獄中遊曆了一趟;就連那日被派去封閉國子監的十幾名長生殿閹人并左右禁軍,也都被一一滅口,一個未留。
長生殿因此換了一批人來服侍,都是韓棋從司務監底層執事裡選上來的、此前并未與李炎有過接觸的新人。
因着遇刺一事,聖人受驚吓刺激,性情大變;又破了相,更不願見人,故而不再同往常一樣宴飲玩樂,整日隻在寝殿裡閉門不出。
愛好亵玩身邊内侍這一點,倒沒有變,隻不過亵玩的對象,從袁公公變成了韓公公。
養傷這半月,兩人日夜癡纏在一處,像長到一起似的。韓棋每日仍從門下省領來奏本,勤勉不辍。李鏡總在他身後抱着他,将他圈在懷裡,頭搭在他肩上閱覽他手中文書。看完一本,李鏡報一句,他代批一句,兩人有商有量;遇到行文粗粝、用詞颠倒的,韓棋便忍不住出言調侃,逗得李鏡忍俊不禁,埋在他頸間輕笑。
李鏡從小冷靜自制,很少對什麼事物産生額外的興趣,唯獨韓棋不知怎麼勾住他命門。那雙黑白分明的圓圓杏眼,一颦一笑都令他靈魂欣喜顫抖;指尖所觸之處盡是溫香軟玉的柔軟肌膚,令韓棋無比羞怯自棄的身體異狀,卻總讓他愛不釋手。他的手在韓棋身上遊走作亂,害得韓棋嬌喘噓噓,筆尖亂顫。有時揉捏得過火,韓棋便遭不住,丢了筆任他擺弄。
這日清晨,兩人才纏過一遭,韓棋呆呆仰面躺着,幾乎虛脫。李鏡卻意猶未盡,仍戀戀不舍地将臉埋在他軟嘟嘟的小肚子上吮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