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影滿意地點點頭,回到了他的王座上:“二位都是來述職的,不巧,趕一起了。那你們誰先開始呢?”
“我先開始吧。”
“我不是來述職的。”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言銘率先看向蘇月現,她依然神色淡淡。
“蘇蘇,你是來幹嘛的呀?”
“我要休假。”
“嘁。”言銘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怎麼突然想起來休假了?”
“王,我已經很久沒有休息了。不信您去翻翻記錄,看看我攢了多少年假了。”
“王,多事之秋,死神那邊連實習生都派出來了,她竟然想休假?!”
“好了好了。”鴉影嫌他太吵,擺擺手,“你先下去吧,等會我讓烏鴉去叫你。”
言銘心中氣不過,但閻王發話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麼。走之前沒好氣的瞥了一眼蘇月現,默默道:“出任務穿什麼長裙啊,還是白色的,不嫌不方便嗎,真是不專業。”
蘇月現實在忍不了了,火氣直沖天靈蓋,起身要跟他打一架。他卻沒給她這個機會,隻留下了一陣急匆匆的風。
等到殿門關上,鴉影才開口:“你又惹他了?”
“沒有啊。”蘇月現坐回位置上,思考着今天的言銘為什麼渾身都是刺,“這個月業績排名,他第幾?”
“第二,第一是你。本王昨天剛發的通知,你能不能看看群消息?”
“怪不得。”她心中了然,“所以他今天針對我啊。”
蘇月現和言銘兩人不和鬼盡皆知。
第一和第二的争奪每個月都十分激烈,蘇月現隻是按規矩辦事按部就班,言銘卻總跟打了雞血似的玩命抓惡鬼,就是為了把蘇月現從第一名的位置上拉下來。可惜,多年未果。
就像他當年作為皇帝的次子與東宮争奪皇位,認真謀劃多年最終卻被輕而易舉的打敗了一樣。
他的人生貫穿着兩個字:倒黴。
言銘是個很簡單的人,雖然長在皇家,心思卻單純。他争皇位的原因,是希望皇帝能看見他,重用他。至于能不能坐上龍椅,他并不在乎。
奪嫡失敗,他的好哥哥知曉他的脾性,登基後并沒有賜死他,而是将他禁足在府中,了卻殘生。
成王敗寇,言銘性子剛烈,一盅鸩酒了結了自己,再醒來就是在下界了。
在這裡,他依然努力争做第一,就是想讓閻王肯定他。為此不惜簽訂終生契約,永世不入輪回。
可惜鴉影還是視而不見,很少誇獎言銘。他說得最多的便是:不錯不錯,還需努力。
“唉,這孩子,得失心太重。”鴉影頂着一副兒童身材、正太臉,卻說着老氣橫秋的話,“所以不能重用他。”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蘇月現不認同他的觀點,在她看來,言銘已經做得很棒了。甚至可以再升一職,與她的領導們——黑白無常并駕齊驅。
“刀要用在刀刃上。競争,才是激勵他向前的動力。”
呵呵,果然天下領導都一個樣,韭菜可着一人薅。
蘇月現點點頭:“懂了,就你一個玩純愛的。”
“蘇蘇,怎麼越來越沒大沒小了。”鴉影雖然這樣說着,但語氣中絲毫聽不出怒意,“我是真的很愛哥哥。”
閻王跟天帝是對雙生子,天帝早出生幾分鐘,為哥哥。
據說在胎中,天帝吸取了更多母體的養分,導緻閻王先天不足,從小便體弱多病纏綿病榻。
兄弟二人一百二十歲時,要選出一人接管下界。雖說上下兩界地位相同,但上界的環境要比下界好不少。因此,之前選出前往下界擔任閻王的孩子,都是經過了一場比試後失敗的人。
但這二子不同,自小一起習文斷字,情深意重。天帝認為上界環境更好,适合弟弟休養身體,他自願前往下界。閻王認為應該把更好的給他的哥哥,哪怕按照往年的慣例,自己定是比試中失敗的一方。
最終,天帝還是晚了一步。閻王夜晚前往輪回鏡,搶先一步做了選擇。
輪回鏡是連接三界的唯一通道,前往下界時,需佩戴特定的符箓。否則通道中的煞氣會入侵神體,導緻本體死亡。
而成為閻王的條件就是本體死亡。
天帝的弟弟仙隕在了一百二十歲,人間連下三天雪。
同年,下界來了一位名叫鴉影的新閻王。
“你還記得自己之前叫什麼嗎?”
鴉影沉默地望向遠方,思緒飄到了許多年前。他在學堂上睡着了,天帝附在他耳邊輕輕喚着:嘉永,别睡了。
他被叫醒了,揉着眼睛喊鴻永哥哥。
原生受命于貞節兮,鴻永路有嘉名。
鴉影擺擺手,歎了口氣:“唉,不記得啦。”
蘇月現看出了他的異樣,并沒有拆穿,繼續剛才的話題:“好了,我要休假。”
“準了,要去哪兒玩?”
“不玩,在家休息。”
“哎,前段時間去你家看了看,那牆根都快長蘑菇了,你回去好好打掃一下。”
“你這領導,怎麼還進下屬家裡?”
“關心下屬,不行嗎!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三百六十天都在外面飄着。要不是鬼差魂飛魄散會有通報,我真以為你死在了人間的哪個犄角旮旯。我巴不得你回來休假,你要是死了,我去哪找這麼好用的員工!”
鴉影嘴快,把真實想法全秃噜出來了。他說完了才反應過來,趕忙捂住嘴巴。
蘇月現眯了眯眼,扭頭離開了大殿。長發飄逸,裙擺揚起,留給閻王一個潇灑的背影。
這就是業績第一的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