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謙發話:“看在甯家曾為丞相府出過不少貿易之功的份上,不如陸公子先退一步?”看似友好商榷,實則卻是威脅。隻因甯家背地裡幫權貴們斡旋的生意根本上不得台面,放到現在來說就是“走私”“吃回扣”。
數目之大無法計量,一旦捅到台面上來,想來京城裡除了高風亮節的将軍府外,其他半數大小官員都逃不脫“雙開”。
陸家松輕輕凝眉,偏秀氣的臉上浮現出某種輕蔑,“你甯家不過是一條卑躬的狗,滅國亡城後流竄于此苟且偷生,卑賤禽獸何敢與我談起了條件?”
睚眦必報的義兄怎能容忍旁人這般侮辱自家人,“你呢?”蘇更闌眼中森寒,面容嚴肅。
“狗,禽獸,至少他們與人一樣是活物,擁有自己的意志,能跑能跳能叫喚。”他尖銳反問:“而你呢?你充其量隻能算作一個...尊貴的傀儡。”
陸家松面色驟裂,“閉嘴!!!”
清貴俊秀的蘇先生首次對他人刻薄相向,“多麼可悲。”
在蘇更闌心中,十幾歲的少年還處于讀高中的年紀呢。他立志當老師,所以對學生身份的人總有種莫名的憐惜。之前接觸過的聾啞孩子裡就有十幾歲的。這種職業責任感被延續到了穿越後,以至于對活潑好動的甯謙下意識因材施教,對身世複雜的陸家松則希望引入正道,可這倆倒黴孩子...唉!
紛亂的時代迫使他們早早就接觸了太多血腥,這是一件極其無奈的事。
蘇更闌不願再久留,輕輕丢下一句人道主義囑托:“回去給你父...祖父複命吧,就說寂聲樓的蘇東家為甯安慘死的百姓們報仇來了,你盡可說的天花亂墜一些,最好把我描述成一個侍寵且貪婪的小人,把一切都推到我頭上,請他千萬要來找我報複,多謝。”
這番訴求顯得奇怪。
甯謙先急了,“大哥!不可!”
陸家松凜聲道:“你想替萬堯清擔責,殊不知這行為比螳臂當車更愚蠢。”
“......”蘇更闌:“這就不必你替我操心了。”
他策馬而出,背對着甯謙順道喊了一聲:“給老子滾回來!”
甯謙緊盯着白馬上的陸家松,語氣堅定:“上一回越城你利用我,我為了爹而忍辱合作,可從此再沒有下一回了。”他口吻堅決:“今日我義兄險些命喪你手,這筆賬我必定找你清算,你最好活着,全須全尾地等我弄死你!”
話音落,甯謙飛檐走壁着跟上了疾馳的赤馬。
被丢下的陸家松竟顯得有些孤零落寞,他沉默着,片刻後擡手,紅衣們見狀紛紛收手,一場對峙就這麼悄無聲息地休戰了。
淡淡的血腥氣飄散在空氣裡,兩座嚴肅高大的石獅子冷眼旁觀,殺人窟終究是變成了殺人窟。
陸家松的視線最後落在了坍塌的小土牆處,想到了什麼,然後自嘲般輕笑,“我知道甯謙在,才會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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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座駕的大哥潇灑疾馳,而命苦的小弟隻能靠腿狂奔。
主要是蘇更闌氣還沒消,誰讓他真心實意疼過的弟弟把自己丢進密室裡呢?甯謙顯然也有賠罪之意,所以心甘情願被甩在後面。
“哥,咱們去哪?”
“甯安。”
不知道阿炎把地形摸排的如何了......